通化城的浮动观最近人声鼎沸,听闻里面来了仙师,超级灵验,引得城中百姓时不时地上山拜会。
花洛睁开眼即站在浮云观后观的庭院中,身边跪着几个惶恐的小道姑。与人交谈几番后,才知周身泛着氤氲仙光,让她们惶认为是仙人莅临,仙师也多半是她们传出去的。
“师姐,外面有人递了拜帖,想要请您为他们府上做场法事。”小道姑八九岁左右,叫贤真,平常多做些跑腿的活,是观主专门拔给她用,常带着身边充当门面的小童。
花洛放下手中的花剪,接过拜帖,看了两眼就合上。对着贤真说:“你去回话,就说我应了,但我要的法酬不可少。”
小贤真应了一声,人就跑没影了。
给她递拜帖的不是别人,是通化城最大父母官的夫人,张氏。
张氏出身大族,在家时就有贤名传出,嫁人后更是贤内助,替知守大人解决不少的麻烦事,为王家族人所赞颂,几乎走到哪里,都是城中众妇女眼慕的对象。
而此时城中一干妇人羡慕的张氏,却成了她们口中的笑话,连妾室都敢欺在头上,作威作福。
这事还要从两年前说起。
两年前,王府发生了一件大事,知守大人王蕴生在外剿匪骑马回家的路上不小心跌了一脚,当即倒下不省人事,被仆从抬回家后躺了三天三夜不见醒,急坏了王家众人。
三天后,王蕴生醒来,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性情大变,稍有不顺,便指爹骂娘,后又胡吃海塞的,活像饿死鬼投胎。
他对长相平平性情温顺的夫人不感兴趣,却对几个出身不堪长相妖媚的妾室疼爱有加,每每做出一些宠妾灭妻的事来,连唯一的五岁儿子都差点死在他手中。
张氏这才着急,不再一味装聋作哑,为了儿子,她决定去请个道长回来,为王家驱邪祛晦气。听到浮云观来了位仙师,就想请花洛过府一观,驱除邪祟。
“夫人,去送信的小厮回来了。”大丫头翠巧,快步走到内室,向夫人禀报这个大好消息,声音轻柔,怕影响了酣睡的小公子。“道长已经应允了。”
张氏从儿子身边离开,回了外室,看着四下无人,才悄问:“道长可有说什么没有?”
翠巧点头:“道长说了法酬不可少。并列了个单子,我一并拿过来了。”翠巧从袖中拿出张纸,展开递与张氏。
张氏细细看了两眼,又合起,面上止不住的欣喜,道长才入住浮云观不久,却知她家事,看来不是个浪得虚名的假道。
她吩咐:“去我的体已银子拿出来,看看有多少?”
翠巧应是,悄声走进内室,取了装银子的小匣子,用钥匙打开,数了数几个银锭子,共有五百两左右。
“把这些全部拿去,找几个可靠的人置办道长要的东西。不够再来找我拿,我的陪嫁里还有不少银子。”张氏吩咐。
翠巧应下出去吩咐可信的人去办事,自己回来陪着张氏。可巧,新近得宠的刘姬大着肚子从前头院子里经过,见了大夫人身边的翠巧步履匆匆,便叫住了她。
翠巧作没听见,依旧向大夫人院子里走去。
刘姬气得一甩手中帕子,又去了前院。
王蕴生正在同几个幕僚说着些闲话,看到刘姬去而复返,现场又有几个男人在场,气得大骂:“下作的娼妇,不好好的待在后院,跑到前院作什么。”
刘姬顿时梨花带雨,他心一软,幕僚赶忙起身告辞,王蕴生客套了几句,只顾着安慰小妾去了。
“我的心肝儿,谁又惹你了,叫下人去打她一顿板子不就好了,何必生气,气坏了身子,我的儿子也不好受。”王蕴生爱怜地摸着刘姬的大肚子。
刘姬只是伏在他怀中哭泣不言语。
还是身边与王蕴生眉来眼去的丫头插嘴:“是夫人院中的翠巧,仗着有夫人撑腰,连姨娘的话也不听,气得姨娘肚子疼。”
王蕴生听后横目怒竖又骂:“那个恶毒的婆娘,我迟早会休了她。”复又温柔如水:“好人儿,不要再哭了,哭得我心都化了。”
刘姬被哄住止了哭,抬头仰问:“我今儿的气有些不顺,老爷就不打算替我出了这口恶气?”王蕴生的衣襟被她轻巧地纠在手中。
王蕴生冷了脸沉思。
刘姬弯腰捂住肚子叫疼:“老爷,你的儿子现在正在我肚子里又踢又闹,我实在疼得狠呐!”半真半假,引得王蕴生紧张不已,抚着她肚子不断安慰自己的儿子。
“小奴儿,爹这就去为你出气,你好好安生地待在你娘肚子里罢。”半响,肚子里没有动静。
“老爷,他听到了,我的肚子不疼了。小奴儿还没出生就这么听话,出生后一定极像老爷。”刘姬在他怀中直起腰身,柔情地说道。
王蕴生欢喜地揽着美人,“儿子当然得随他老子。走,为咱们的小奴儿出气去。”
他带了一群仆妇小厮,左右开道地去了大夫人所在的梅堂院,连他的老母也惊动,急里慌张地扶着下人的手奔到儿媳的院中,查看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张氏哄睡了儿子,正在理顺昨天账房送来的账本,忽听院子里吵吵嘈嘈,好不容易醒着的儿子又被惊醒,放声大哭,张氏轻声安慰。
王蕴生在大夫人的院中大声喝问:“夫人身边的丫头翠巧在哪儿?”
夫人院中的丫头妈妈们垂头不语。
“不说,很好。一人拉下去打十大板子,再找个人牙子发卖出去。”王蕴生心中恶气上头,早就想找个借口把这群老东西们赶出王府,现如今正好给了他由头。
府中的大老爷一发话,众下人不敢不听,立即准备好板子橙子之物,上前拉人。
“我看谁敢。”王老夫人刚到院门口,就听到自己变了性子的儿子要处理儿媳院中的下人,立刻出声拦人。
家里本来够乱了,全靠着儿媳明理识大体约束着下人,王府才没有真正乱起来。若是今天叫他把儿媳院中的人都处置了,这个家将会乱的一发不可收拾,离散也就不远了。
“你不好好待在自己院中养老,跑出来作什么,我供你吃喝,可不是叫你出来作死。”王蕴生一见着面前的老东西就恨的不行。
他花钱养着她,还到处说他的坏话。
若不是她死了,他没钱可捞,还要解官回祖丁忧,早一包毒药下去药死这俩老东西了。
这俩老东西指的是他爹与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