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是否入不敷出。
但克拉夫特需要的也不是向现世逃逸。他没有选择控制速度,而是在两个世界贴近的趋势上推了一把,让反向坠落的速度愈发快速,接近控制能力极限。
两个世界在迅速地接近,以致感官内的信息发生微妙的错乱,部分空间时而是腕足卷曲、菌类繁盛的暗澹之域,时而又显示为空荡落尘的旧屋。
这是穿梭即将失控的征兆,那些菌灵也隐约察觉了周遭环境的变化,对着即将到手的猎物踟蹰不定。
精神器官在临界线上最后添了一把力,感官中的一切彻底失去了控制,迅速地拉近、重叠,以某种超越传统空间概念的方式“撞击”在一起。
那是不可桎梏的变化,以引发点为中心,在几近于无的时间内扩散至精神器官的整个感应范围。克拉夫特感到身处风暴的最强处,手臂中的嵌入体欢呼雀跃地嗡鸣,像剑刃交击、敲响音叉那样传导全身。
他能“看到”无数同质地的暗澹岩质颗粒从皮下析出、凝聚为微小的六角晶体样物,填补那些棱柱破碎造成的断面、取代人体组织,宛若拉快了的矿物生长,在重新补全某种形态。
而这只是他的举动所引起变化中最不起眼的一部分。这场人为制造的层面错乱正展现出所期望的、乃至超出期望的破坏力。
周遭空间发生了瞬间的凝固,而后与在慰藉港所经历的那次意外事故一样,出现重影似的叠连,油画熔融般软化。这是两个世界的对应部分以错乱的方式重叠而产生的表现。
鳞蕈斑斓的腕足在鼻尖前定格,先是模湖,而后那些色彩横向地拉长,像被铲刀缓慢而不可抗拒地抹开。
……
库普在教堂钟楼顶端醒来,意识中还残留着第一次层面穿梭的混沌反胃感,以及目睹那个已无法回忆形态的天体带来的震撼。
摸索着站起身,把脚从马丁手上移开,他扶窗向下观望。
阳光照耀着疏林环绕的村落,以及那条华丽的道路,其余人已经完成了外围工作,集中到教堂里,户外空无一人。他们确实回来了,但没有见到克拉夫特的身影。
他从窗户探出半个身子,搜寻整个村落,发觉视野中出现了一处抹不掉的模湖。
那是一个村落边缘的圆形区域,初看时以为是热气蒸腾造成的扭曲,但它的扭曲持续而突兀,显示着难以言喻的阴冷怪异感,是澄澈海水上的污浊漩涡,被下方不可知的力量搅动。
景物与一些相似而又截然不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