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也好、无意也罢!”
吕雉极力克制着心头的怒火,但说话的语气还是硬的梆梆响:“妾身只祈求将军,寻死莫要带上妾与盈儿,更莫牵连了吾吕氏一族,早知今日三心二意,当初又何必奉九鼎入金陵?”
言罢,她便一挥大袖,转身怒气冲冲的快步离开明堂。
论权欲,吕雉并不逊刘邦分毫,甚至还要有过之!
但吕雉毕竟是女子,女子天性中就要比男子少那么几分不切实际的幻想。
所以,她比刘邦更能接受现实。
而现实就是,他们大势已去,大汉大势已成!
刘邦目送吕雉离去,心头起初还是又愧疚又羞怒。
直至吕雉踏出明堂都再未回头看他一眼,他心中的羞怒尽数转为暴怒,彻底压垮愧疚!
吕雉方才那番话,看似是顾忌了他的面子。
但言语中的意思,与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窝囊废有什么区别?
‘你个废物,你要自不量力的寻思,能不能别拉上我们娘俩?我娘家人是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害他们?和汉王争,你也不拉泡稀屎好好照照你这副模样,哪有帝王之气?’
这样歇斯底里的羞辱,老实人都不一定顶得住!
更何况是刘邦这样志在天下的枭雄之辈?
刘邦紧咬着后槽牙,燃烧着熊熊怒火的双目直勾勾的凝视着吕雉离去的方向……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刹那间变成形状。
富丽堂皇的明堂变成了沛县那间他当值多年的亭,那间低矮、阴暗,终年弥漫着一股子混合了霉臭、尿臭与汗臭的亭。
柔软鲜艳干爽的华服,又变成了又硬又潮湿还总蜇得皮肉刺挠不已的葛布衣裳。
一阵风吹过,他似乎又看到了雍齿他们骑着高头大马,大笑着从他身旁呼啸而过。
那年四十,街边避马站着如喽啰……
“决不!”
刘邦突然低吼出声,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适时,樊会、周勃恰好并肩走入明堂之内,一抬头具被堂上面容狰狞、双目赤红的刘邦吓了一大跳!
樊会关切的抱拳行礼道:“大将军合股作怒耶?”
周勃亦抱拳询问道:“可是城中又有什么风言风语?”
先前刘邦屠杀姬周宗室于成都,城中许多忠诚于是姬周的世家宿老对此颇有怨言,时常私下贬低刘邦,称其为‘背主求荣之恶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