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盘西瓜落肚,适才的满肚火气果然消了不少。
景明帝提起朱笔,正欲翻看下一本奏折,眼前却突然泛起了一片血红而后便是无边无尽的黑暗。
“陛下,快宣太医。”最先反应过来的乐和及时扶住了晕厥的景明帝,小冬子连忙疾跑向了太医院。
等到那白胡子的院判赶到之时,景明帝已有几分转醒,卧在床上的他口眼都有几分歪斜,正痛苦的哼哼着。
张院判活了这么久,第一次瞧见这么奇怪的脉象。
稳健有力,比那及冠之年的少年郎还要强上几分,可这人明明口眼歪斜,疑似中风。
这张院判正踌躇之时,那本该侍立在外的小冬子忽地闯了进来。
“澄王殿下到宫门外了。”
这才半个时辰的功夫,乐和脑中闪过了一种猜测——澄王和这突然晕厥绝对有关系。
“带了兵?”
“不曾,他说他只是进宫侍疾。”
乐和心知这侍疾有何深意,可如今的他不敢决然说出阻拦澄王进宫之话。
正犹豫间,冯承源已然站在了殿外。
“儿臣拜见父皇。”
中气十足的声音穿透了紧闭着的殿门,传进了一行人的耳中。
“去请殿下进来吧。”乐和的声音薄凉,面上闪过些许愧疚之意。
景明帝躺在床上呜呜的叫喊着却无人回应。
澄王无召回了都,大摇大摆的进了宫,甚至顺顺当当的出现在了这殿门前。
一个大势已去,一个手握实权,忠心耿耿了十几年的乐和终是背叛了他的主子。
官家染病,澄王摄政,这崤东的天在一夜之间变了。
玥王、溯王皆被圈禁在了封地,严加看守,就连还未及冠的五皇子也被当即赶出了宫,另辟府邸。
游了一圈奚山的沈昙两日后回到了栎阳。
他一切如常,朝会时对着那空悬的帝位、突然冒出的摄政王都毫无异议,仿佛这一切本来就该是如此模样。
休整了一日半的舒、宛二人继续往东北方向行去,从那里也许他们能横渡过洺水,回到皊州古河县。
走过了那青草掩盖了焦黑的山谷,二人终于在天黑之时勉强瞧见了那梦溪河。
“我们顺着梦溪河的水流往下游走便能汇入洺水,要是运气好,明日清晨我们便能到达古河县。”舒白曾仔细研究过这一片地形,这是他们唯一的归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