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冬青点头：“也好，接下来就麻烦你们了。”然后侧头对整个晚上自始至终没有怎么说过话的龙茴道：
“可是饿得没力气了？去我屋里吃一点吧。”
龙茴点点头，跟着他离开了。
事实上，他们没走多远就听到家丁在悄声议论：“三公子每次都亲自跟来，不愧是沈家堡的世家子啊。”
“就是，你们没发现三公子好像记得这里的每一个人……”
议论声被逐渐抛在了身后。
龙茴关上了房门，转过身来见沈冬青已经坐在了餐桌前。但是他似乎并不急着动筷，而只是木然坐着，像是在恢复元气。
龙茴地给他一杯茶，皱着眉头道：“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沈冬青听到这样的问话，微微一愣。他抬起头，看见龙茴一脸担心的模样真的不像是在假装，一时间忘了接过茶杯。
“真的很不舒服吗？”龙茴见他没反应，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好像也没有发热。许是累到了。”
“我没事。”沈冬青轻巧地躲开龙茴搭在他额间的手：“吃饭吧。”
说着，自己就开始动起了筷子。
龙茴乖乖落座，咬了几口糠饼，偷偷看了几次身边的沈冬青。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沈冬青眼睛也没抬，只是缓缓地喝着碗里的粥。
“嗯……你是不是，”龙茴踌躇了一下措辞：“很不喜欢来这里义诊，救济村民什么的？”
沈冬青夹筷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嗯。”
“那你这些年还坚持亲自来？”
沈冬青用完了餐，将碗筷放在了桌上，脸上的神情有些黯然：“因为想要得到就得有付出。相比之下，一年不过几次的逢场作戏就能够赢得的好名声，实在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
龙茴觉得，越了解沈冬青，就越会发现，他现在所做的没有一件事，是出自他的真心的。
也没有一件事情本身是让他真正开心的。
这样的人生，真的，很悲哀啊。
“刚才那些村民……是曾经榆孑村的幸存者吗？”
“不是。”沈冬青解释道：“这里距离榆孑村还有几公里的路，你也知道这一带受沈家堡的直接管辖。所谓直接管辖的意思就是，没有通关的令牌，城外的人进不来，城里的人出不去。”
“原来是一座围城啊。”龙茴了然。
“其实，也并非全然如此。如果这里的人想要搬迁去青城的其他村庄，沈家堡不但鼓励，还会给一笔可观的安家费。”
“安家费？”龙茴疑惑道：“竟会有人不愿意搬迁吗？这里这么荒芜。”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直接的回答，沈冬青则是同她聊起了瘟疫刚过去那一年的情景：“那个时候，由于榆孑村一带几乎已经丧失了最基本的生产力，同时又为了防止人口迁徙带来的瘟疫二次传播，沈家堡每一季都会给这里幸存的灾民发放基本物资。如你所见，都是最高规格的。”
其实沈冬青说到这里，龙茴基本上已经可以猜到后来发生了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