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目也查过了,俱是合得上,要是此时叫我接替,实在师出无名,况且我当日寻他毛病,其实十分不智,叫旁人听说,个个都对我议论不停,要是眼下再做换手,外头人了不单要说我,怕是连提举也要多提上一两句。”
秦思蓬本来就半点不愿意接手酿酒坊,从前还与同僚说过,要是叫他去管酿酒坊,恨不得当即辞官就走。
这话虽然玩笑之意大于认真,可也很直接地表达出了他的想法——当真是不想接,这个差事容易出事,不容易立功,还繁琐无比。
如果是个好差,哪怕要被人议论一番,秦思蓬也愿意咬咬牙接下来,可要是酿酒坊,却实在半点不值得。
左久廉抬头看了他一眼,道:“石参政看上了裴继安,要抽调他去另管他事,只是酿酒坊却也不能撂开不理,眼下司酒监中寻不出合宜的人来处置,若是要安排新人,一是来不及,二则是不好接受,唯有你熟悉彼处,不会出乱子。”
这消息实在大出秦思蓬意料,他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左久廉的话,问道:“石参政看上了裴继安?”
左久廉点了点头,道:“鹤立鸡群,自然脱颖而出。”
他也不说谁是鹤,谁是鸡,可语气当中却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酸味,语毕,见得秦思蓬一脸的不情不愿,也知道其人心中想法,便提点道:“不要以为酿酒坊不是好差事——若是你做得好了,未必不能在石参政面前露出一头来。”
石启贤看重不是裴继安,而是“隔槽法”,更是因为裴继安能给他筹银。
可那奏章当中“隔槽法”的内容,左久廉也看过,自然知道不是容易做到的。先要在极短时间当中建出蒸酒的炉灶,又要备好足够柴禾、酒曲,等到一应弄好,多半要酿冬酒了,剩下那一丁点时间,却要安排京中数以十万计的酒贩、酒商、酒工,如何排布?
头一回做,人手也没几个,可想而知会乱成什么样。
届时被酒贩围在外头,闹出大事来,才算好笑。
左久廉已经做好了打算,拟要拖一拖,任由那裴继安自家去弄,不帮忙,不说话,不居中调解,看他一个才来司酒监两个月不到的新进官,还是吏转官,如何在这京城朝堂各部司之中讨要来相应的物料——司酒监是不会给的,酒曲、柴禾、酒缸、封泥等等,酿酒坊还要用呢。
不是他心胸狭窄,那隔槽法还是他献上的,可到了石启贤那一处,倒好似把他的首倡之功忘了个干干净净似的,反而把裴继安抬举起来,样样都叫竖子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