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继安为翔庆筹银事极为上心,当夜便拟好了折子,另又附上数个相关测算,其中算明了隔槽法不同施行范围、规模、期限所得结果,虽然只是计算,可所有数目俱是基于真实情况。
次日一早,他就拿了折子去寻左久廉。
隔槽法乃是旧有之例,先为前朝所用,由蜀地发起,而后通行率土,开始那几载,所有应用之地的酒税俱都翻了数倍乃至十数倍,然则不过短短十来年,便将川蜀一地酒业弄得满目疮痍,凋零不已。
朝廷下令废止,只是令行不通,下头州县一旦遇得银钱不凑手,还是会悄悄拿来一用,直到被狠罚了数名高官,才渐渐销声匿迹,而当地酒业更是花了数十年才慢慢养了回来。
裴继安此法一提,左久廉先还不知,看那折子时简直拍案叫绝,再见得后头写出来数目,略一核算,就瞧出并非虚假杜撰,而是切实可行,登时大喜过望,连坐都坐不稳了,抬起头来,免不得责道:“你早有如此妙法,怎的到了今日才进献!”
他眉眼皆开,干干瘦瘦的脸看起来竟是都生出几分光泽来,印堂更是油亮亮的,整个人的坐姿都放松了不少,见得面前身着绿袍的年轻官员,只觉得从未有今日这般顺眼过,正待要夸,却听得裴继安道:“隔槽之法虽然可行,却并非仅有利处,而无弊端,提举请往下看。”
那折子分为两部分,前一部分说的乃是好处,后一部分叙述的则是弊端,左久廉心中甚是激动,强按住急切往下看去,面上却渐渐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问道:“你这说法,未免太过耸人听闻了吧?”
同样是按着实数测算,见得前头好处的时候,左久廉只稍一核算,就坚信不疑,此时看到后头弊端会导致的结果并相应数字,却是一边说,一边先取了纸笔过来,算过一遍,犹不肯信,又拿了算盘拨了又拨,明明上头数目并无任何错处,依旧皱着眉头,拿笔在折子上圈圈画画,反复推敲。
朝中急于筹银,石启贤正是焦头烂额之际,他若是能设法促成,功劳当居于首位,等到此事了了,顺理成章,便能再进一步。
左久廉看到好处,就很不愿意去看坏处,若是当真弊大于利,致使无法施行,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裴继安在其人手下两个月,虽然相处时间不算长,然则见微知著,知道这一位是个一心向上,不肯放过丝毫机会的,此时见他反应,尤为担心,便将随身携带的前朝史书取了出来,摆在左久廉面前的桌案上,指着已经提前用书签标注出来的文字,道:“下官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