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继安本能地皱了皱眉。
郭安南自以为是个相熟的旧人,又有郭家做背书,再兼向日人品靠得住,从前同对面这一个裴三也多有往来,对方肯定信得过自己。
可裴继安一向独得很,他此时早把沈念禾当做自家人,哪里放心旁人去看顾,别说今次是有事一同来的,便是无事,也绝无可能。
况且他十分不喜欢郭安南此时神色,只觉得对方殷勤得有点过火,叫自己隐约有些不舒服。
“舍妹另还有事,就不麻烦兄台了。”裴继安欠了欠身,礼数周全地回了一句,又问道,“而今也是住在戴楼门的郭府罢?若是方便,在下改日再上门拜访。”
郭安南手已经抬得起来,正要招呼管事的,被裴继安这话一堵,只好改了口,讪讪问道:“不好这样麻烦,若是便宜,还是我去拜访罢——异地他乡,能有相熟的,一同吃个饭也是好的。”
他心中清楚得很:如果是裴继安上门,肯定不可能带上沈姑娘,只有自己前去拜访,才能见得上面。
裴继安点了点头,客客气气地与他交换了住处所在,又客套了几句,最后礼貌地地站在原地,一副要目送他走的样子。
郭安南无法,只好带着人告了辞,等出了门了,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却只见得裴继安的背影——那沈姑娘已经被其护着当先往后头去了,行走之间,单露出几角衣袂。
他到得门外,被冷风细雪一激,脑子里倒是清醒了几分。
——方才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婚姻乃是结交两姓之好,凭着沈家此时的情况,那沈姑娘父亲是沈轻云,母亲则是冯蕉冯老相公的女儿,都已被天子憎恶,实在并非良配,私下同情照看还好,若是要娶进家门,这念头连想都不敢想。
自己身为家中长子,得家族器重,又有长辈看好,怎能胡乱动心?
来之前父亲还说过,自己眼下已经入了官,正要一鼓作气,好生做出一番事,更要趁着来京城的时候,叫故交看一看郭家新起一辈的模样,才好说一门好亲,将来按部就班,不愁前程远大。
可若是与沈家结了亲,不仅没有助力,还会被拖后腿。
不消父亲提醒,郭安南自己就打了退堂鼓。
他心中怅然若失,长长望着那书铺的里头,等到伙计把门板都关了,才慢慢收回目光,早忘了此回过来本是要打听《杜工部集》贩卖情况。
倒是一旁的伴当见他半晌不说话,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