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城打拼了很多年,虽然依然难以立足,但比起四处碰壁的青年们,他看起来要体面得多。男人脸上带着坐了十几个小时长途汽车的倦容,用力眨了几下眼,宽边的眼袋摇摇欲坠:“我实在没想到他能出事——警官,我抽根烟行吗?”
小面馆里没人推行禁烟条例,到处都是喷云吐雾的老爷们儿,赵云龙用力吸了两口,搓了把脸:“忠义是个规矩孩子,好多人闲得没事就往台球厅棋牌室钻,他从来不去,踏踏实实上班攒钱,说是要拿回家给他妈看病,他不偷不抢不赌钱,更不惹事,怎么偏偏是他出事呢——您二位想问什么,只要我知道的,肯定不隐瞒。”
陶然打量着赵玉龙,发现他虽然吃饭使筷子用的是右手,但夹烟的手、茶杯柄朝向等都是左边——旧时候家长怕孩子在桌上吃饭“打架”,会强行“矫正”左撇子,这种情况倒是常见。
陶然从钱包里摸出一张照片,拍的正是死者脚上穿的那双鞋:“我想请问一下,这鞋是您借给何忠义的吗?”
赵玉龙低头一看,眼圈差点红了,魂不守舍地点了下头:“是我的,他……他是穿这双鞋走的吗?”
“对,这双鞋非常关键,”陶然说,“您知道他为什么要借这双鞋吗?”
赵玉龙有点茫然,想了想:“说是要去个挺高级的地方见人,叫……叫什么光……承光大厦还是别墅?”
肖海洋陡然坐直了:“承光公馆!”
“对对,”赵玉龙说,“是这个名。”
“去见谁?什么事?”
赵玉龙摇摇头:“没说,我问了,那孩子主意很正,嘴也严。”
肖海洋连忙追问:“赵先生,何忠义有一部新手机,是吗?”
“啊,是有一个,”赵玉龙说,“那部白的吧?他平时都不舍得用,使的还是以前那个旧的,新手机有时候拿出来看看,膜倒是先贴了好几层。”
肖海洋:“那您知道那手机是谁给的吗?”
赵玉龙缓缓皱起眉。
陶然问:“怎么?”
“他刚开始说是什么同乡送的,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因为以前没听他提过本地有什么熟人,我怕他缺心少肺的,再遇上什么坏人。平白无故给你买这么贵的东西,这不是无事献殷勤吗?”赵玉龙弹了弹烟灰,“我不依不饶地追着他问,他才跟我说,是有一天送货的时候,跟人发生了一点冲突,让人打了几下,他没还手,后来不知道是那边后悔了还是怎么着,给他赔礼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