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被蒙住了,即便双手没有被再次绑上,我也不敢取下眼罩来。
渐渐的,我能感觉到光线了,眼前不像先前那般漆黑。
我意识到天亮了。
终于,在长久的行程之后,我被从车里拉了出来,一左一右两人擎着我。
我被带到了一个十分温暖的地方,从脚步声听起来,这个地方有着木质的地板,空气中还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嘭”一声清脆的关门声之后,再无任何动静,带我进来的两人好像离开了。
我迟疑了一会,还是掀开了眼罩,光线有些刺眼,我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才舒服一点。
这是间不大的卧室,家具风格看起来很现代,但是壁上挂着的佛像看起来又非常的古朴,不过这样的现代家具和古朴佛像倒是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既来之则安之,熟悉了这里的环境,我干脆坐在柔软舒适的床上,摸了摸口袋里的电话却早已不知了去向。
想想也对,怎么会把手机还留给我呢?
静坐了很久,还是没有任何人来过这间房,我在怀疑那个枪田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终于,几近中午时分,才进来一个老头,说着日语。
虽然我听不懂,但是看他的样子明显是让我跟着他。
看得出来这地方又是个精美的独栋别墅,我透过窗户还能看见外面的绿地,院落,亭子和游泳池。
老头领着我下了楼。
餐桌前,枪田早已微笑着等候着里。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鸿门宴,事已至此,我也得硬着头皮接下。
枪田做了个请的姿势,我顺势坐下。
桌上已经摆满了日本的菜肴,当中更有一个血淋淋的大鱼头,这种鱼看起来就是海里的鱼,长相凶恶,鱼眼圆睁,腮边的两鳍好像还在扇动。
我看了眼便不再有什么胃口。
越是没什么胃口,可是枪田却似乎热情地要命,我不禁怀疑这是菜里有毒还是我真的是被请来喝茶了!
不过我还是只吃了两块寿司。
“晓天桑,不合胃口吗?”枪田作一副关切模样。
这个老匹夫竟然连我叫什么都摸清了,我笑着摇了摇头,“胃不太舒服。”
枪田嚼下了一块生鱼片,而后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
没过一会,先前领我下来的那个老头用碟子端着一杯水和什么东西恭敬地摆到了枪田的面前。
仔细看,那是药丸,足足有十几粒之多。
枪田一把将药丸送进嘴里,而后仰头喝了一大口水。
我能从他的神情看出那药有多难吞下去。
喝光了一杯水,才算咽了下去。
“年纪大了,养生。在你们天朝,自古讲究修身养性,我深受启发。”枪田开口。
这个枪田倒是个天朝通,难怪普通话说得这么利索!想来是对天朝文化浸淫已久。
“在我们天朝,修身养性,可不单单指的是追求身体上的健康,还要追求心智本性不受损害。”我像古代书生那般摇头晃脑。
枪田倒是虚心的像个学生,听得一愣一愣。
旁边的老头突然过来,俯在枪田耳边说了些什么。
枪田淡淡地点了点头。
老头走到一边,拿着个遥控器对着餐厅壁上的巨大显示屏按了下开关。
“不要紧张,见见你的老板!”枪田冷笑着。
我的老板?枪田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倒是让我稍稍顿了下才反应过来。
看来他还真是以为我是马运手底下的人,这么一想,难不成他是要跟马运来个视频电话?
一两分钟过后,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屏幕上出现的穿着白衬衫,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不正是马运么?这个在s市被称作大慈善家的家伙。
“马桑,许久不见,你好吗?”枪田伸出手对着视频里的马运招了招。
似乎是有延迟,视频那头的马运过了一会才带着笑意,“こんにちわ!枪田老哥!”
马运似乎才注意到我,神情有些怪异,而后又望了望枪田。
这些都被枪田看在眼里,他又是不经意地笑了笑了,似乎在心里笃定我就是马运的走狗。
我没有说话,一直在打量着视频那头的男人,这不和我们一样也
是一个脑袋两双手吗?他怎么就会设立那么个反人类的实验室,做着那些残酷的实验呢?
如果他此刻就在我的面前,我会怎么做?我开始在心底质问自己。
“昨天傍晚,有人袭击了我。”枪田不经意地开口道。
可是马运的表情却是惊恐地相当到位,“什么?老哥,没有受伤吧?在日本,还有人敢动您?”
枪田摇了摇头,“我老了,总有人虎视眈眈,可是他却忘了,三井财团是个怎样的存在,你说是吗,马桑?”
马运点了点头,“总有人爱螳臂当车。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老弟一定帮忙。”
“我正宴请你的部下,有机会咱们也可以聚一下。”枪田就像在邀请着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
“部下?老哥,这个人我可不认识!”马运不假思索地回答更加让枪田对自己心里的答案多了几分确定。
“不认识?”枪田皱起了眉头,表现出不悦地望着我。
“老哥这是什么意思?”马运似乎也有些不太高兴。
“哦,没什么,既然马桑不认识,那就无所谓了,亏得我还用了最新鲜的食材招待着。”枪田摆了摆手,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两个人粗鲁地一左一右将我带走。
看来这个老匹夫以为我是马运派来的手下,想当面让马运下不来台。
可是他真的是猜错了。
不过由此倒是能看出来,枪田和马运虽然明面上称兄道弟,可是暗地里都是各自耍着滑头。
之前我以为我会被找个阴暗的角落里做掉,然后埋尸荒山或者沉尸大海,可是并没有。
看来枪田还是想从我这得出些想要的消息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半晌过后,枪田慢悠悠地踱步到了我的面前。
既然他以为我是马运的手下,我何不将计就计,让他们两个来个窝里斗。
“真他妈的不是人,竟然装作不认识。”我坐在那低着头愤愤地骂道。
枪田挑了下眉毛,额头的皱纹看起来更深了,“你真的是马运派来的?”
我抬起头,哭丧着脸,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他派你过来,有什么目的?”枪田严肃道。
“佛舍利。”我正好用这个试探试探。
我仔细地盯着枪田的表情,可是很显然他还是个情绪管理的佼佼者,面上竟然没有任何的波动。
可是他不经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我突然想起来,在那个翻滚的车厢里,那枚一直在我眼前晃动的玉坠。
难道那玩意就是佛舍利?我暗暗记在心里。
“马运说你有颗佛舍利,我听兄弟们传,得舍利者得长生,只不过他说你是暴殄天物,因为你压根不知道舍利的用法。”我睁着眼说瞎话,可是枪田似乎是遇到有关佛舍利的信息都会格外的谨慎,这实际上已经乱了他的心智。
“什么用法?”枪田又是恢复了常态,俯下身和蔼地问着。
他离得很近,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奇怪的腥气。
“你想知道?”我淡淡地问着。
枪田没有直接说出来,猛地直起身转了过去被对着我,双手负到了背后,“如果你想活命的话!”
他越是这么威胁我,我反而越安心,因为我知道我已经成功抓到了他的弱点。
“我………也不知道。”
“你在耍我?”枪田依旧用着那不愠不火的语气。
“我虽然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帮你。”
“帮我?”
“是的,我可以获得一些有用的消息,或许就是你想知道的。”
“你是想让我放了你?”枪田似乎是识破了我的想法。
“对。”我回答地很果断。
“你觉得,你回到马运那他还会相信你吗?”
“不会。而且我也不打算回去,否则我会死的更惨。我既然这么说,自然有别的渠道,至于相不相信,那就是你的事了。”我装出来一脸的无所谓。
“你就不担心我杀了你?你会比餐厅桌上的鱼头还要惨。”枪田道。
“如果你想杀我,何必还要在这听我啰嗦?”我直视着枪田。
枪田脸上的褶皱慢慢地变得更加明显,“晓天桑,还是那么有意思!!”
我也从容地笑了笑,可是背后的冷汗却已经浸湿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