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天还没大亮，早早就来到了网吧。
虽然张莉说已经放假了，但是因为车票还没买到，加上有不少人来网上冲浪，索性就先开着。
我在吧台打着瞌睡。
“咚咚咚”老杜走进敲了敲桌面。
我下意识地来了句，“身份证。”
等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才看清眼前人。
老杜和我走到了门口。
我递给了老杜一支香烟，“老杜，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我要去趟日本！”老杜开口道。
“去日本？什么时候？”我讶异道。
“立刻。”老杜用下巴指了指。
因为天色暗，我这才发现网吧门前停着辆轿车。
“和灵岩寺的事有关？”我问道。
老杜吸了口烟，没有说话，这下我心里已经明了了。
“别问那么多了，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走了！”老杜说道。
老杜上了车。
我上前敲了敲车窗，“回来了请你喝烧刀子。”
老杜笑了笑，吩咐司机道，“走吧！”
车子很快消失在了青色的天幕里。
回到吧台，张莉拖着仍然在睡梦中的翠花也下了楼，手里还拎着一个行李箱。
“你这是？”我问道。
“出国旅游啊！你忘了我开会的时候说过的？”张莉答道。
张莉说着掏出手机，拨着电话，“你到了吗？好，我等你！”
“你确定要带着翠花出国吗？”我颇有些担心地问着。
“怎么你有意见？”张莉侧目十分慈眉善目地望着我。
我摇了摇头，“你们注意安全，别把翠花弄丢了！”
“你放心吧！我就是把自己弄丢了，也不会把翠花弄丢！”张莉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自己丢了，翠花还能回得来吗？”我小声嘟囔着。
“你在神神叨叨些什么？”张莉瞪了我一眼。
“没什么，没什么，玩的开心！”我尴尬地笑了笑。
“不过，你们这是去哪个国家？记得多拍点照片，让我和乔也领略下异域风光呗。”我说道。
“日本。”张莉答着。
“你去也去日本？”我有些惊讶地道。
“还有谁去么？”张莉问着。
“我就随口说的。”我挠了挠头。
没过一会，张伟就开着车来接走了兴奋的张莉和困倦的翠花。
我摇了摇头，该说张莉是单纯还是神经大条呢？
这么大个网吧就直接扔给了两个才认识没多久的人。
她应该庆幸我和乔布史都不是奸诈狡猾之徒，否则，等她旅游回来，网吧里的东西应该已经被扫荡一空了。
不过，怎么老杜，张莉这两个本来素不相识的人却这么巧得在同一天去同一个国家呢？
我在想会不会更巧的是二人坐的是同一架飞机呢？
清晨，阳光普照大地，也只有在这样严寒的冬天里，人们才会感念太阳的恩情。
是个好天气，我把手伸进那一缕射在吧台上的阳光里。
乔布史哈欠连连的下楼了，“这都几点了？翠花还没起呢？平常不都到处跑了吗？”
“张莉和翠花去日本了，今天天还没亮就出发了。”我说道。
“去日本这么近，要这么赶吗？”乔布史有些纳闷。
“谁知道呢？”我的右手依旧在阳光的光斑里敲着。
“对了，我约了你方圆姐要出去，你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吗？我替你捎。”我想起来之前与方圆的约定。
“怎么你们要去商场？”乔布史问道。
“不是要去方圆家么，我得给自己置办一身像样的行头，另外还得给她爸妈带点礼品不是？”我说道。
“想得周到不错不错，你不会就待在方圆姐家做了上门女婿再也不会来了
吧？”乔布史笑嘻嘻地开着玩笑。
我倒是想啊，兄弟，可是你不知道哥哥这次只是个暂时代班呢！想到这心里不禁有些小苦涩。
“多买些吃的呗，牛肉干，猪肉脯，干果，牛奶，面包，最最重要的……”乔布史凑到我旁边神秘兮兮。
“快说，别卖关子了！”我白了他一眼。
“扑克。”乔布史扬起一丝邪魅的微笑，“扑克，居家旅行之必备良品，消磨时间，攘困解乏之大杀器！”
乔布史此时此刻就像是某些购物电视台里卖力的主持人。
“停停停，我知道了。”我赶紧踩下刹车，我有种感觉，如果一直让这家伙逼逼下去，我今天的计划基本上算泡汤了。
我赶紧溜上了楼。
想要偷偷在二楼的卫生间里洗个澡，毕竟张莉已经不在了，可是谁能料想到她在走之前还给门上加了锁？
无奈，只能端着个盆去了附近那个常去的公共澡堂。
其实在南方想要找到公共澡堂不容易，尤其是近年来家家户户都装了太阳能或者热水器，就更难找了。
当然我这里说的澡堂是正儿八经的澡堂子，不是什么天上人间，也不是什么玫瑰之约
不过我要去的这个澡堂子是个北方老头开的，他坚持认为冬天在大澡堂子里泡澡是一件相当有情怀的事，而且他深谙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把北方的澡堂子文化带到了s市。
所幸，他成功了，澡堂子生意红火，各种糙老爷们络绎不绝。
这次因为与方圆有约，只是在淋浴下草草冲了个澡并没有进到内堂的澡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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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里揣的是之前从张莉处结来的工资，不多但是已经是生平接触过的最大的一笔钱财了。
我和方圆约定在商城门口见面。
我看了眼头顶上方巨大电子屏上显示的时间，她应该快到了。
百无聊赖地想要摸出根烟来抽想了想还是算了。
广场上突然响起了吉他声，一个邋里邋遢模样的人盘腿坐在地上，怀里的吉吉他明显比他的脸还要干净。
吉他声悠扬婉转，扣人心弦，那人缓缓地开口吟唱道，“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沙哑的声音唱出的这几句歌词却是令人唏嘘，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失意又固执的男人缩在角落里闷声喝着那苦涩难咽的八杯消愁酒。
来来往往的人说说笑笑，大家似乎都没正眼瞧过坐在地上那个脏兮兮的家伙。
可是那人只是低吟浅唱着，给人一种‘热闹是他们的，而我什么都没有’的悲怆之感。
曲罢，我上前往吉他盒里放了两百块，那人瞪大着眼睛望着我。
他的脸很脏，但是眼睛很清澈，微微朝我点了点头。
生活大概总是这样，真正有才华的人卑微到了尘埃里，那些经过包装深谙潜规则的人却红到了天边去。
抬头，方圆正站在另一边，手里也拿着张毛爷爷。
她小跑过来，眼底已经有些湿润地将票子放进了吉他盒。
“走吧！”我朝商场方向歪了下头。
方圆点了点头。
“回去的票买到了吗？”方圆问着。
“还没，不过乔不史弄了个小程序应该能在网上抢到。”我说道。
“希望吧！”方圆说了句。
看她兴致不高的样子我赶紧换了个话题，“你知道你跟乔布史是老乡吗？就上次跟我们一起去东江楼的那个。”
“真的假的？”方圆果然来了兴趣。
“他就是青阳镇镇上的，这次也会跟咱们一起回去。”我说道。
“好巧啊！”
“我当时也是这个反应，不过没你这么……呆萌。”
“呆萌？”方圆斜着眼看着我
“我新学的，不对么？”我挠了挠头。
“噗哧”方圆憋着笑率先走进了商场，我紧随其后，心里想着以后还是别乱用词语了，闹了笑话就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