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血,照着渭州城北的战场。
战场的情景惨不忍睹,一层层的尸体交叠着从伤痕累累的城墙处一直排到百步之外,城墙根处的尸体已经看不出是尸体,有的血肉模糊断臂少腿,有的烧的焦黑冒着袅袅的青烟,有的龇牙咧嘴漠视天空,有的满脸恐惧表情痛苦。
死其实是很容易的事,最难的是死亡来临前的煎熬和恐惧,那种生命和精神即将被攫取抽走的恐惧才是最痛苦的一刻,对于遍地已经失去灵魂的躯壳来说,死亡未免不是一种解脱,而对于战争双方尚且活着的人们而言,他们还将继续经受死亡的煎熬,从这一点上来说,死者未必不幸,生者未必幸运。
苏锦缓步走过狼藉遍地的城墙,脚下是遍地的碎石和血肉,折断的肢体和兵器,痛苦呻吟的伤兵,瘫坐地上双目发呆的守军,这一切让苏锦的心开始紧缩。
有人在情理城墙上的杂物,将城头上的尸体抬着丢下城去,将碎石杂物统统抛下城头,一声声‘蓬蓬’重物坠地的声音敲击着苏锦的神经,战斗也经历过数遭,但像今日这般艰苦血腥的战斗却是头一回经历,苏锦的心情很是低落。
“哭什么?是个男儿汉就不要哭,别像个怂包。”跟在身边的潘江呵斥着歪在墙垛后面正自哀哀哭泣的一名宋军士兵。
苏锦制止住潘江,走到哪士兵面前蹲下身子,轻声问道:“兄弟,哪儿受伤了?”
那士兵抬起满是灰泥的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两行眼泪在脸上画上了两道痕迹,见到苏锦忙起身行礼。
苏锦按住他道:“你受伤了?还是害怕了?”
那士兵道:“小人没受伤,小人也不怕。”
苏锦道:“那你因何哭泣?”
那士兵道:“小人该死,再不哭了。”
苏锦道:“告诉我,为什么哭?”
那士兵看着苏锦忽然眼圈一红,眼泪再次奔涌而出:“苏大人,小人的爹爹和两个哥哥今天全部没啦,如今就剩小人一人活在这世上了;小人甚至连他们的尸体都没法安葬,呜呜小人愧对爹爹哥哥,他日还乡,我怎么见我的老娘,如何跟她老人家解释?”
苏锦惊道:“为何你们父子均来参军呢?朝廷不是有规矩么?一户之中只需出一个男丁参军便可。”
那士兵恨恨的道:“西贼掳走了两位嫂子,抢了我家的粮食和牛羊,我们全家都没活路了,刚好韩帅募军,我爹爹便带着两个哥哥和我一起参军打西贼。”
苏锦拍拍他的肩膀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