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木悠语巧做说客玄火蛟倾诉往事
木悠语上下打量着杜鹃，见她眼角还未退去的赤红鳞片，狐疑道：“应该就快要化龙了。”
杜鹃听闻，立刻扭过头去，冷言道：“是有怎样，不是又怎样。反正现在的我就是一个灵体罢了，就算渡了这一千五百年大限，我也无法化龙而去。还不如就在这龙映剑里和那小姑娘相伴，传她法门，授她心法。这样，我还能找到些我还存在的意义。”
“仅仅如此？”
“哈哈哈哈哈哈！”木悠语的质疑惹来杜鹃的放肆狂笑。
她用着不甘的语气说道：“仅仅如此？是啊，你是修士嘛。本就斩断尘缘的你又怎么会懂这些感情呢？呵呵呵呵，友情？爱情？亲情？对于你来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对于我来说，这些都是我不可割舍的情感。我不认为修真之人就必须要斩情断念，若修真之人都必须斩断情念之事，这仙途，不修也罢。”木悠语坦然的说着，因为他就是如此做的。
杜鹃斜眼瞟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好听话谁不会说，世人尽说我妖族善骗好瞒，可你们这些虚伪的修士又何尝不是！同样都是抱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一时的义正言辞不过就是为了把我们这些异族引入你们的陷阱中罢了！”
木悠语神色正经严肃，认真说道：“其他人我不敢保证，但是起码我口中所言，就是我心中所想。”
杜鹃嘲讽一样的笑道：“哈哈哈哈哈哈！你说你口中所言就是你心中所想？哈哈哈哈！既然你说就是你心中所想，那你敢向着天雷劫发誓吗！”
没有回答杜鹃的话，木悠语闭上双眸，脚下突然亮起一个从未见过的阵法。
杜鹃惊愕道：“不可能！你居然真的这么做！不可能！”
木悠语开口道：“我木悠语现在向天雷劫起誓，若是方才我口中有一句违心之言，定将天雷轰顶，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就算是在剑中世界，也能够听到外界天雷之威。起誓结束，脚下奇阵消散，留下一脸轻松的木悠语和难以置信的杜鹃。
“不可能！不可能！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你这种人！你们人类不过是为了自己利益甚至不惜牺牲同类的种族！绝对不可能会在乎什么情念！”杜鹃仿佛陷入癫狂，对着木悠语歇斯底里的吼着。
木悠语的视线中流露出一丝的同情，与之前相比，语气平和了许多说道：“我不否认，人族与你口中所说有差异。但并非所有人族都是如此，当然，也并非所有妖族就像你想的一样，对自己的族人绝无二心。人族，也非所有人族会对自己族人冷血如此。仙途茫茫，大道三千！成仙之道绝非只有一条，我走的，不过是恰巧人比较少罢了。”
杜鹃摇晃着脑袋，捂住耳朵吼道：“不可能！你一定实在骗我！就连那个人都在骗我！你这个不过以降妖为任的修士又有什么理由会和我说真话！”
“因为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
“对，没有必要。在我看来，是人、是妖，还是是魔、是鬼。不过都是在这天法大道的睥睨之下的一员罢了，不过都是为了某个目标，而不择手段的一员罢了。就算是那上古神族，不也是如此吗。”木悠语坚定地看着杜鹃，杜鹃终于正视了木悠语。但她那双猩红的眸子中依旧写着难以置信，甚至更加警惕了起来，不过，却少了几分杀意。
“天法大道大道三千众生平等你难道认为，这可能吗？”
“可能。”
“为什么？”
“需要理由吗？”
木悠语回答的好似废话，但却让杜鹃无法做出追问或者反驳。
见杜鹃情绪稍微平静了些，木悠语问道：“姑且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如此痛恨人类吗？”
杜鹃轻轻开口，却脚底一踉跄。木悠语下意识的接住她，轻轻扶她坐下，又远离她五步的距离。
杜鹃自嘲一笑道：“呵~也罢，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彻底在这个世界消失之前，有个听众能够倾诉，似乎也不错。”
木悠语盘膝坐下，直视着她，表明了他愿意做这个听众的意思。
“一千多年前，我还没有化为玄火蛟一族的时候，我不过是一条赤炎蟒而已。没有腾蛇族的高贵血脉，我们这些下等蛇族只能潜心修炼，等待千年大劫的到来，渡过大劫，我们便能化蛇为蛟，成为天地灵兽了。”杜鹃双眸闪烁一下，似乎那种相望还在眼前一样。
但随后哀叹一声，继续说道：“就在我修炼到九百余年的时候，一日，我以人形修炼，一名受了重伤的道士精疲力尽的倒在我的面前。”
“那时的我天真懵懂，见他重伤在身，就用自己妖丹之力，救了他。等他醒来时，对我也是再三感谢。”
“后来，他留了下来，我将我是妖族的事情瞒了下来。他陪我修炼，陪我玩！久而久之，我视他为命中天子，他似乎也视我如真命天女！”
“为了能够和他相称，我发誓不再饮血。只为能够，更像一个人，更加与他相称。我希望等我有一天，能够和他一起回宗门那一天，他能够理直气壮的告诉所有人，他会娶我。”
“我也希望，能够听到周围人的羡慕声，希望能够听到别人赞叹，赞叹我们两个般配极了！”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充满希望。他说，我就像杜鹃花一样好看；他说，他和我在一起最开心；他说，他喜欢我。”
杜鹃笑了出来，那是一种让人心疼的，凄惨的笑容。
“我和他，度过了无数个日夜。但始终不敢与他交合。因为我是蛇族，蛇族在交合之时，必定要变回真身。”
“我害怕，怕会吓走他。他说，他不在乎什么巫山**之欢，他只要能够和我在一起，就很幸福了！”
“我感觉我很对不起他，我想要给予他我的所有！所以，我在等，等我能够化蛟那天，我就可以把我的一切都给他了！”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他会偶尔回到自己的宗门，但绝大多数时间，还是和我在一起。我们不是夫妻却胜似夫妻，他和我说着外界的一草一木，我给他讲着山中的一花一叶。”
“有一次，我问他，人和妖究竟有什么不同？他告诉我：没有什么不同。我开心的笑了，依偎在他的怀里，是那么的温暖，那么幸福。”
“终于，千年的大限到来，我当着他的面，变回了真身，心中抱着能够和他光明正大的长相厮守的执念，渡了这妖族千年大限的雷劫。而且我竟然化为了蛟族中血统最为高贵的玄火蛟一族，我以为，我终于能够和他般配了！”
“可是，等我渡劫成功之时，他却不见了踪影。我寻着他的气味去找他，他的气味我最了解了！很快就找到他了。可是，他见我追上来，却吓得躲到那一僧一道身后。破口大骂：妖怪！骗子！畜生”杜鹃轻声抽泣着。
“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想要解释，可是他却躲在两人身后，就像一个怕死鬼一样。”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窝囊的模样，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够将一切都解释清楚。我不是故意要骗他的，我只是想要和他一直在一起。我喜欢他，我爱着他。仅此而已”
“可是他却不给我任何机会，他躲在两人的身后说，他最讨厌的就是妖族。他最讨厌妖族？呵呵呵，呵呵呵他最讨厌妖族！那之前的人妖无异！又是从谁的嘴里说出来的！”
“我陷入绝望，我恳求他能够听我一言，可是他依旧不肯。我想要像以前一样抱抱他，可是他却朝我丢石头。”
“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就算是那天雷劈在我的身上，也没有他这一块石头打在我身上痛！”
“我的理智被我还没有完全磨灭的妖性支配，我的心脏，似乎死掉了一样。我化身成蛟，疯狂的宣泄着我的愤怒和悲伤。但是，却被那一僧一道降服，封在一颗灵珠中。”
“看到我被封印起来，他笑了，放心的笑了。而且，还露出了贪婪的眼神。”
“他向两人索要封住我的灵珠，似乎这样的我，对于他来说，更有价值。但是却被两人拒绝了，他只能放弃，就在他离开之前，他破口大骂，我从来没有听他骂过如此难听的恶语。而且，这些话，全都是在咒骂我的”
“嘭！”木悠语一拳捶在地上，整个空间都在颤抖着。杜鹃吓了一跳，她不知道为什么木悠语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人渣啊！人渣！为什么这种人还能踏上仙途！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木悠语的嘶吼让杜鹃破涕而笑，但又立刻板回了脸。
“后来，我就像是失去了思考一样被放到一个只有黑暗的地方。直到有一天，那两个人，把我转移到了这龙映剑中。”
“第一次有人拔剑出鞘时，我因为兴奋，释放了大量的真元之力，却没有突破这龙映剑上的封印，反而误打误撞的让冰儿的爹炼气筑基，成为了修士。也因为我的真元之力的影响下，冰儿提前出生了。”
“十几年之后，她又拔出了龙映剑。而且无意割破了手指，她的血，成为了我们两个沟通的桥梁。我交给了她很多，法门、技巧、修炼方式还有人心。”
“但是我并没有意识到，妖族的功法并不适合人族，意识到这个的时候，就是遇到你们的时候。”
杜鹃长叹一声，如释重负道：“之后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好了，要杀要剐，随你吧。”
木悠语沉着脸，走到杜鹃面前。仰视着这个唯一一个倾听了她的故事的人，绝望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