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顶多也就是埋怨你几句。
可我依旧站在这里,杨帆站在这里,不是想冒犯你李相公的虎威,更不是想扮为民请命、抵抗强臣的诤臣!我是来求你,求你李相公力挽狂澜,把那些虎狼收回来,因为能做到这一点的,满朝上下,如今也唯有你一人而已!
我今天不能不来,我的背后有三百一十个冤魂催着我来,如果我不来,我背后的冤魂很快就会变成几千个,甚至是几万个!成千上万的冤魂,李相公,杨帆承受不起,你也承受不起!”
李昭德的瞳孔缩了起来,沉默半晌,他须发皆张的模样渐渐敛去,自失地一笑,轻叹道:“杨郎中强直果毅,烈烈心性恰如老夫当年。好吧,那老夫就进宫一趟,去见天子。只是,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不可能成功的。”
杨帆道:“李相若是抱着这般想法,这宫不进也罢!我见李相前,曾有人劝我别来,她说我是无法说服李相的。现在呢?李相答应入宫了。如果李相在皇帝面前,也能像杨帆在李相面前一般慷慨激昂,安知天子就一定不会收回成命?李相心中早已存了事不可为的念头,杨帆怎敢奢望李相能说服皇帝呢?”
李昭德抿了抿嘴唇,沉声道:“老夫身为宰相,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有匡扶社稷之责,身系天下安危,敢不谨慎?”
杨帆心中顿时一冷,虽然他终于说动李昭德出面去晋见皇帝,可是李昭德处处算计个人得失,又怎会全心全意为那些即将无辜赴死的流人请命?
他终究是在官场里打熬了大半生的一个官僚,冷血、理智,一切出发点以权衡出的利益得失为根本,这已成了他行动的本能。如果李昭德意志不坚,又怎么可能说服皇帝呢?
杨帆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低沉地道:“如此,有劳李相了!方才杨某多有冒犯,实是因为心忧流人生死,情急之下,短了礼数!”
他向李昭德抱拳一揖,又道:“李相此番进宫,若能劝得陛下回心转意那是最好,如若不能,杨某还有一事烦劳宰相,务必请宰相成全!”
李昭德听他这么说,不禁暗暗松了口气,心道:“只要你不迫我去触皇帝的霉头就好。”赶紧问道:“尚有何事?”
杨帆道:“若是追回御使台所遣各路御史的要求实在难以获得圣人恩准,那么,请宰相无论如何,再向圣人求下一道圣旨!”
李昭德神色一紧,道:“什么圣旨?”
杨帆道:“御史台缇骑四出,肆无忌惮。滇、蜀、黔、川、桂、闽,各道流人不下数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