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史弥远抬头,见宣缯满脸地神不守舍。
以宣缯的见识、资历和地位,一向被外人视为史党的重要谋主。这几年来史相的威势越来越盛,按说宣缯在史相跟前,应该越来越得力,也越来越懂得史相的心意。
但近年来史党的利益越来越多地出于海上,于是无数部属都像盯着腥气的苍蝇,整年整月地盯着好处。如宣缯这种专门受命负责与大周外来的人,一年里倒有大半年不是在庆元府就是在海上。
或许视线放出去久了,看多了大风大浪,难以收回来投注到临安府里的精巧判断。以至于此刻史弥远真想和他讨论大事,他却有点反应不及的样子。
一旦蒙古人和北方强敌大打出手,大宋有多少事要做!我史弥远门下有多少事要做!
这时候,管蜀口那些死人做甚?基本的轻重缓急,都闹不明白了吗?
史弥远微微皱眉,但他有事情非得吩咐给宣缯这等心腹,于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蜀口那边,自吴曦受诛,一直动荡不安。之后继任的安丙,也是个心底里想要割据的。安丙去职以后,川蜀叛乱此起彼伏,尤其张福、莫简二贼杀官造反,至少有六个军州的兵士大批响应,十余军州人心动摇,糜烂不堪。分明是蜀中军民百姓意图逼迫朝廷,迎回安丙,继续在川蜀划地自雄,以至于董居谊去了四川两年,事事皆遭掣肘,处处都阳奉阴违!
史弥远拍拍卧榻的扶手,冷冷道:董居谊这厮,捞钱的心思重了点。后来聂子述去四川替他,自以为离我远了,办事也没个轻重。但四川本地的这批人既不忠于朝廷,便如人体生出了久治不愈的脓疮。不以利刃及时割除,难道还要等着他们愈演愈烈,危及性命?就算蒙古人不动手,朝廷迟早也要施以斧钺,狠狠地弹压!
文书上毕竟言辞寥寥,宣缯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不好拿这做由头去和丞相争辩。但在他心底里,就是觉得这情形大有问题,当下又争辩:
蒙古人毕竟是异族!纵放他们来这么一通,等若自启门户,让***的军队轻易觑探蜀口百年经营的三关五州虚实,这可就……
那又如何!
史弥远有点不耐烦。他略提高嗓门道:蒙古人和周国是死对头!这两家还都在方兴未艾的时候,斗起来必然血流成河,这对我们大有好处!要知道,我们担心的,从来就不是蒙古人!
宣缯倒抽一口冷气,试探地问道:难道相爷有意和北人敌对?
问出这句的时候,只要史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