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肃然的神情,穿过道路两旁跪伏的女真人和躲在远处惊恐的汉人。
沿长街走了数百步,猴子忍不住又道:“一个个的衣衫褴褛,也不像是享过福的样子。这群女真人混得很惨啊!我适才战场上没杀得过瘾,本打算,进城以后找个由头,再砍他几个女真人的脑袋,替凸眼报仇……这会儿竟有些下不去手。”
“吹牛,方才战场上,你不是已经累趴下了么?”张平亮言简意赅地戳穿了猴子的大言。
他也看到了女真人们低眉顺眼的样子,也不知为何,勐然想起自己在蓟州玉田县的家。
在他的家里,早就见不到这种惊恐或者极度顺服的眼神。
他的妻子李氏,早年曾是官宦之后,遭逢丧乱之后,荣华富贵尽去,还被人当作战利品掠卖,吃过很多苦。但是自从嫁给了张平亮,这一年来安稳度日,心里有了依靠,眉眼间不就快活了许多吗?
张平亮负责管理的荫户们也不会如此。
定海军自有严格制度,厉禁欺压百姓,这两年来配给田地、耕牛、粮种的条件又优惠,日子过得不错。未来有些盼头,上头还有定海军的军官庇护,虽说安稳时日尚短,家底一时积攒不厚,日常生活难免有些窘迫。但是,人却已经不再畏缩胆怯了。
不止他的荫户,猴子、山鸡还有凸眼等人粗鄙无文,懒得管理荫户,所以一向都是张平亮在代管。那些人的精气神,也都比眼前这些货色强出许多。张平亮觉得,能在太平岁月里过着安稳日子的人,就应该是那样。
当时中都城里皇帝跳楼自尽,女真人人心惶惶,北京大定府里,也有趁机南下,千里迢迢逃奔开封之人,当时他们究竟在求什么,现在又得到了什么?那时候张平亮怒其叛变,此时却有些哀其不幸,看着他们,心中陡然生出几分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