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已经人心坍塌了。
李全侧过身,只看到数以千计的人,零星散落在从芦苇荡到铁岭台地的两三里距离。有几名军官呼喝着,想要催促部下前进,但压根没人响应,于是军官也只有丧魂落魄地茫然站着。
这些将士们,都是精挑细选出的好手。李全的军令,李全的威望,原本能够驱使他们如臂使指,没有人敢迟疑怠慢,哪怕刀山火海,也会紧随着李全踏过。
可当他们失去斗志和动力以后,感觉就和一丛丛枯黄的芦苇没什么区别。
原因是很简单的,他们从没想到,会亲眼看到如此惨烈的场景。
大营丢了!所有人的亲族家卷,全都落入敌人手中了!这叫将士们还怎么继续打下去?
莫说将士们没想到,李全自己也没想到过。
李全自起兵以来,一向打着保境安民的旗号。无论他在益都、还是在潍州,总是首先把将士们的家卷照顾好,保证自家根本地盘的安全。
当日他之所以不惜和蒙古军达成默契,某种程度上,也是考虑到蒙古军所到之处,城郭尽为丘墟,他和他的部下们,都不容家乡遭此劫难。
可以说,这种做法是李全所部凝聚力的来源,是李全所部不同于其他的红袄军的原因。
他虽是红袄军中有力的一部,但身份始终更近似于地方豪强,而非贼寇;所以,当日的山东统军使,如今的河北宣抚使,才会先后接受与李全的合作。
可现在,大营丢了?
哪怕李全把胜利希望全都寄托在对铁岭的突袭上头,他也只带了田四所部随行,而让陈智和郑衍德两个领有精兵的大将驻守在营里。
可定海军忽然就出现了。面对着定海军的袭击,陈智和郑衍德两人带着一万多的人马,竟然只坚持了一刻多一点?
天可怜见,一刻多一点的时间,我李全带着部下从沼泽里一路狂奔,到现在还没和铁岭上的守军交上手呢,大营就崩溃了。
怎会如此?
李全闭上眼,用力呼吸着冰凉的空气,好像这样就能压下翻涌的惊惶。他拼命振奋精神,问自己,接下去,该怎么办?
他忽然听到,就在自己的身旁,有人在哭。
他的思绪一下子被打扰了,强烈的愤怒忽然取代了惊惶,李全勐然睁眼,想要将这哭泣的软弱之人一举斩杀。
可他举起铁枪,才发现哭泣之人,是跟随李全习武数载的少年于忙儿。
于忙儿是于洋之子。于洋、于潭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