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皇帝似乎注意到了萧衍不同寻常的目光,也转眼看向某处:“蜀国王爷这是在看谁?”
一国之君对萧衍的态度也十分客气,萧衍目光微敛:“在看一个故人。”
“哦?”大元皇帝微微疑惑,萧衍却已然起身。
黎裳看着那道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的身影,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
华寻拧着眉见她一直瞧着这个男人,不知怎么就升起一股子不悦。
“你看什么呢!那个人是蜀国的摄政王,在蜀国权利比与皇帝并重,不是你可以觊觎得起的,别穿上身女装就把自己当女人了,那个人可是个男人!你也是男人!”
话音刚说完,身边的‘小女人’被巨大的力量给拉到了一边。
黎裳避无可避地撞上了萧衍的胸膛。
“裳儿,怎么这么贪玩儿,竟跑到大元的皇宫里来也不告知本王?”男人幽幽的声音在黎裳的耳边响起,在她听来就跟那催命符似的。
黎裳几欲扶额。
这下就很难办了,看着华寻惊讶的目光,黎裳强扯了个僵硬得笑容出来。
可笑道一半的时候,她感觉阴风阵阵,她男人似乎生气了,本就僵硬得笑彻底消失。
华寻看着黎裳:“你们认识?”
山儿?怎么叫得如此恶心?这小子不是一直强调自己不是断袖么?怎么与蜀国的摄政王的关系这么好?
见他一脸懵逼,黎裳只好解释道:“三皇子啊,其实王爷他,他就是我口中说的大哥啊!”
她‘大哥’揽着她的手僵了僵,似乎没想到自家妻子能将夫君变成大哥,这是什么辈分?
华寻的目光渐渐变得很有深意,原来小山那个听着就像有奸情的‘大哥’是蜀国的摄政王!?
这关系确实强大。
黎裳以为这么说完之后就可以搪塞过去,但没想到……
“大哥好!”
华寻一本正经地向萧衍问好,黎裳彻底地风中凌乱了。身后她男人的气息越来越冷,冷到足以将黎裳变成一坨冰。
他们这边的一出闹剧吸引了旁人不少目光,但宴会依旧在继续。
“是这样的,今儿个本皇子与小山初相见,感觉甚是投缘,您也知道,他其实是个男子,但本皇子让却他做女子打扮,真不好意思。”他显得特别自来熟:“本皇子欲要与小山结为兄弟,那么小山的大哥,便是本皇子的大哥,不知王爷您愿不愿意卖本皇子一份薄面?”
“抱歉。”萧衍的声音冷的几乎可以结冰:“本王的裳儿怕是高攀不起三皇子了,本王先行一步。”
本身来这的目的就是要找裳儿,现在找到了,也就不需要留下了。
他攥着黎裳的小手,转身向大元的皇帝告别,大元皇帝微微一愣,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刚来便走,还把寻儿身边的那姑娘一起带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蜀国的摄政王难得到大元一次,他大元皇室怎么能让一国王爷去住客栈?
“王爷请留步。”他威仪地叫住了萧衍:“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您就歇在这皇宫里如何?”
萧衍脚步顿住,见他的态度不容拒绝,这时候明显不该拒绝,便应下了。
大元皇帝一挥袖:“来人!给蜀国王爷与他身边的这位姑娘各自准备一间宫殿!”
萧衍挑了挑眉:“多谢。”
……
然而,黎裳并没有想到一人一间宫殿的优质服务,因为她家王爷说元策一天乏累,让他到那一间休息去了。
沐浴之后,她的发丝还是湿的,古代可供给娱乐的东西太少了,让她觉得很无聊。
日子明明这么没意思这么长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好像从一开始认识无忧开始,然后走到了现在,真好……
趁夜深人静,外面的空气很好,她有点想出去走走。
才刚打开门,人就从身后让人搂住:“想去哪儿?嗯?”
他的身上满是刚沐浴后的清香,闻起来很舒服。萧衍比黎裳要高许多,这么一搂,就像将她整个人都嵌入怀中了似的。
黎裳挣脱开他,萧衍愣神的片刻,她转身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的。
“看什么?”
黎裳又细细地看了半晌,眉眼弯弯笑了起来:“没什么,就是发现我家相公越看越好看了。”
“是吗?”萧衍斜睨了她一眼:“方才不是还说本王是大哥吗?没想到裳儿还记得自己嫁人了。”
黎裳就知道那一关没那么好过。
“我那就是随便扯个谎搪塞那个三皇子啊。”
“本王以为,那人对裳儿有非分之想。”他淡淡地道。
“可那是在我是个男人的情况下才成立的。”
“是吗?”
黎裳点头:“是啊,我又没必要骗你。”
一阵静默,没一会儿,萧衍微笑着开口:“裳儿还没说方才想去哪呢。”
黎裳因他这个笑容而晃了神:“就是想出去吹吹风。”
“嗯……那走吧。”说罢便牵着她的手,推开门走了出去,迎面而来的夜风清清凉凉。
“裳儿。”
“嗯?”
“以后不要与旁人走的那么近。”
他们王爷这是吃醋了吗?
“知道了,这次是意外。”黎裳说着,满心的甜蜜。
元策这时还未歇下,正守在门外,一见王爷王妃出来,迎上去抱拳。
黎裳一眼却看上了他的佩剑,随手抽出:“元策,你的佩剑能借我玩会儿吗?”
这剑沾过那么多鲜血,是可以拿来玩的剑吗?多危险啊!元策看向萧衍,却见后者点了点头。
元策不得不感慨,王爷实在是太宠王妃了!
“你先下去吧。”萧衍淡淡地吩咐。
元策恭敬地退下。他由衷地替王爷高兴,甚至于觉得那一场失忆都是一件好事,毕竟从那之后,王爷终于有一个在乎的人了,而王妃待王爷,亦是全心全意的,如此能走一生,也是甚好的。
“会舞剑么?”
黎裳拿着元策的佩剑,以前也玩过这些兵器,迟疑道:“会一点。”
若药她做一些花架子可能有点难,她执剑,招招凌厉致命,没有半式是虚的,战斗的时候,只要能杀敌保命就够了。
萧衍看着黎裳,她用剑的路数看上去毫无规律,实际上却井井有条,像是……专业训练出来的一般,裳儿身上其实有许多他一点也不了解的地方,想到这一点,他的心中多少有些许不悦。
“裳儿。”
“嗯?”黎裳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他,他今天这样唤住她许多次了,但黎裳很喜欢听他这么唤她。
“本王很好奇,裳儿的功夫是谁传授的,裳儿的武功并不一般。”
黎裳微楞,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她微微敛眉低下了头,沉默良久。
萧衍看着她,目光幽邃深远,半晌后,终是叹了口气。
黎裳不忍心看见他眼底隐约出现的落寞,还是决定开口:“那些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
说完之后她彻底地松了一口气,怎么说的,藏在心里许久的大秘密说出去之后的轻松。
因为萧衍是可以信任的人!
“有专门的人来交,我们就学……”
萧衍拧眉:“训练……”
这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不知为何让人觉得心酸。
他就知道自家裳儿是有故事的,可还是没想到。
“训练,可是黎翰林?”
黎裳摇头,放下剑静静地站在他身边:“李翰林……其实,若不是夏儿,林家,还有整个的,所有有所关联的一切把我和黎家牵引到一起,我甚至不知道这么一个人,更不会想到他会是我的父亲。”
上辈子没有父亲,这一世的父亲与她,也是除了血缘什么都没有的。
好似这就是她的命运,她永远没资格拥有父母的爱,是上上辈子作孽太深的缘故么?
黎裳寻思着这话可能有些难理解,又道:“其实,我本……”
后面的话有些说不出口了。
说她本不是黎裳吗?说这具身子的主人已死,刚好她这一缕异世孤魂占了便宜么?
就像一个疯子一样,估计没人会觉得她是正常人。
见她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虽然无奈,但实际上萧衍心情还是有些阴郁。
“看来裳儿还是不能完全信任本王,对本王说句实话,很难么。”
为什么面对他还需露出如此为难的表情?
“不是……”黎裳不喜欢现在这么扭扭捏捏的自己,但她不知道怎么说,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而是这事儿确实已经超出正常人能理解的范围了。
“我……”
或许,还是应该说的,黎裳刚一开口,却被封住了唇,她呆滞着看着眼前的俊脸,他不是想知道吗,她就要说了,为什么又这样?
她听见有人无奈的叹息:“不想说便不要说了,真正愿意说的时候,再说吧。”
总有一天,他们会彼此完全信任,然后……再无秘密。
“嗯。”
她踮起脚尖去吻了萧衍的眼。
其实很感谢,他的包容和理解。
她男人的身上还有未曾解的毒,他们的未来,其实是很未知的,但,黎裳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段诗词——
我问佛:如果遇到了可以爱的人,却又怕不能把握怎么办
佛曰: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
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