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思忖之间,忽见邹民和他婆子步履匆匆地从远处跑来,边跑还边喊着小同的名字,脸上的神色甚是慌张。
见状,李云泽连忙拉着小同,一瘸一拐地重新挤出人群,将他带至邹氏夫妻身边。两人看到小同安然无事,这才放下心,不过,邹婶子还是抱住小同痛哭了一场,哭得眼睛都红了。李云泽知道她是遇景思情,又想起了那死于此处的大儿子,所以不免心生歉意,好在邹民并无因此事怪他,只催促着他们赶紧回家,不要在此处多做逗留,免得再多生出事端。
不过,邹家冰窟一般的气氛还是持续了一整天,晚饭后,邹民来看过李云泽一眼,便去睡了,就连一向活泼的小同也一反常态,早早熄灯睡下了。
见所有人都安歇下来,院里院外一片寂静,李云泽方才从床上爬起走到桌边。
他腿脚灵便得很,不需要人搀扶也走得四平八稳,手里还拿着一张鲜红的纸,很薄,稍不注意,纸锋便会划破他冰冷的手指。
李云泽在凳子上坐稳,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缠着红线的剪刀,他将刀尖对准红纸,毫不犹豫的戳了过去,随着一阵像雪花落地一般的“簌簌”声,红色的纸屑飘了满怀,在他洁白的中衣绘出一幅怪异的图案。
剪刀在油灯暗淡的火苗下飞舞,他全神贯注,甚至忘了掩饰眼底那两盏幽绿色的荧光。
未几,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狗出现在他的掌心,眼睛灵动,尾巴上的毛根根立起,身上还缀着几朵梅花,看起来憨态可掬。
李云泽双唇微翕,冲它吹出一口气,小狗像被惊醒一般,“嗵”的一下直立起身子,垂下头甩甩耳朵,两爪匍匐向前,伸了个舒适的懒腰,然后,便一眨不眨地仰头望着李云泽,似乎在等待他的指令。
修长的手指顺着纸狗的脊背一直滑到尾巴尖儿,李云泽的目光穿过它镂空的身子飘向门外,口中低声说道,“去吧,看看那连蒂冢里埋着的到底是什么?”
闻言,小狗“哼”了一声,从他掌心一跃蹦到地上,迈着轻快的步子朝门外跑去,越过门槛之时,它的身子化成一道虹,融进了无尽的黑暗中,一会儿便消失不见了。
李云泽看着安静的如一潭死水的暗夜,目光一凛,一言不发的重新回到床榻躺下,盯着房梁上的暗影发了好一会子呆,才缓缓阖上干涩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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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小同在被窝里辗转反侧了整整一个时辰了,瘦小的身子把床板压得“咯吱咯吱”直响,加剧了他不能成眠的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