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豆腐的老头儿姓陈,今年五十有二,他家老婆子去的早,女儿出嫁儿子当兵,家里现在就只有他一人,每天靠卖豆腐赚来的那几个铜板维持生计。
以前,他每天早上去的第一个地方便是刘家大院,那刘成茂心善,和他又有几分交情,所以每次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他车里的豆腐要下大半,剩下的那些,陈老头儿再走街串巷的溜达过去,也基本能卖干净。
可是现在,刘家人不在了,这几日,他做的豆腐每次都剩下大半,自己吃不完便只能送给邻居,其它的,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坏掉。看着那些放馊掉的豆腐,陈老头儿心疼的要命,不仅仅为了自己,更为了刘家那二十三口人。他原以为他们只是失踪了,心里总是还抱着希望,可是今天,在亲眼看到刘家人的尸体后,那点希望彻底的破碎掉了。
整个白天,他脑中就一直浮现着那些尸体的模样,四肢扭曲,面目狰狞、死不瞑目,尤其是刘成茂,他的双臂高高向上抬起,像是在抵御着什么东西的袭击,可是终于没能抗衡过去,口鼻中被淤泥填满,溺死在刘府后那个只有几分地大的荷花塘中。
明明半月前的那天早上,他还笑眯眯的同自己开玩笑,说“陈老哥,你这豆腐是越做越好了,现在一顿饭缺了它,月牙就不依,你看,那丫头吃的白白胖胖的,全赖你这新鲜的嫩豆腐所赐。”他说这话的同时,月牙那小丫头就在他的臂弯下面,用手指戳了戳她爹圆滚滚的肚子,笑得弯弯的眼睛里闪出亮晶晶的光,“陈伯伯,您看我爹爹现在的模样,还好意思说我胖呢,您说好不好笑?”
彼时,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多么美好,可是现在,月牙失踪,其他人,就变成了被臭泥覆盖的尸体,陈老头儿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也不敢朝深处再想,于是,他索性买了壶酒,早早回到了家里,随便弄了两个下酒的小菜,坐在桌边自斟自饮,一边喝着还一边擦着眼泪。
几杯酒下肚,脑子就有些昏沉了,恍惚间,仿佛刘成茂就坐在对面,一边“老哥老哥”的叫他,一边递了杯酒上来,就像几十年前那般模样,一点都没有变。
陈老头儿擦了擦濡湿的眼角,“成茂啊,你怎么就去的这样急呢,连酒都没跟老哥好好喝上一场,想当年,咱们两兄弟在十几个辽国崽子的伏击下,也没有失了手,将他们几个打得落花流水,可是现在,这世道也算是太平了许多,你还建起了这样大的家业,怎么一夕之间,说去就去了呢。”
说到这里,悲从心中起,他起身又拿了两个杯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