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面人来人往,背夫们光着膀子,将一袋袋货物从泊岸的船上背下来,来不及歇上一口气,又重新顺着甲板走回船上,接着背下一袋。他们的工钱是按照货物的数量来结算的,但是每天的货就这么多,你歇口气,货就被他人背走了。所以这些体力劳动者们一点都不敢松懈,生怕自己比别人少扛了几包,赚不到养家糊口的铜板。
程牧游拉住了一个刚刚放下货的年轻人,给了他一串铜板,才使他安下心来,同自己谈上几句。
他的皮肤和其它背夫一样,被太阳晒得黝黑发亮,汗水顺着粗壮的脖子流下来,在日光的映照下,明晃晃的。
“李仁贵?我倒是听过这个名字,可是大人,我们这行当,大家基本都各干各的,没有时间交流。”他擦了把头上的汗,有些不好意思的把那串铜板收起来。
“我不需要你对他了解太多,你只需告诉我,你们收了工之后,一般会到什么地方去。”
“什么地方?无非就是澡堂子、茶摊子,哪天赚得多了,还可能去喝上两杯,大人,你知道的,我们干的是体力活,赚的银子都是用命换来的,舍不得去那些花钱多的地方,”他朝码头正对着的那条长街努努嘴巴,“您看,这条街两边都是摆小摊子的,在那里消费的多数都是码头的工人,您去看了便知。”
“是了,袁琪也不会舍得去酒肆那些地方消费,这是他们两人第二个共通点。”他站起身,“多谢你了,快回去干活吧,不然货都被别人抢了。”
“大人,您问这么几句,就给我一串铜板,有点过意不去......”他把那串铜板重新拿出来,递过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
“收下它吧,你们风里来雨里去的,不容易。”
“大人,李仁贵真的被人杀了吗?”
程牧游回过头,眼睛深邃明亮,“下了码头就回家,最近不要在外面流连。”
一碗茶喝下肚子,程牧游这才觉得心肺舒爽起来,他看着周围三五成群坐着喝茶的背夫,心说怪不得他们一个个都喜欢来这里喝茶,自己只在码头上待了一会儿,就已经汗流浃背,他们干一天累活,肯定希望第一时间找到一个能避暑且有水喝的地方。
他盯着茶摊的老板看,这个中年人一身肥肉,倒了几碗茶就累的气喘吁吁,找个凳子坐在一旁,摇着蒲扇,看着老板娘一人忙活。
若说人是他杀的,应该没几个人相信吧,程牧游端起面前的空碗吆喝了一声,“老板,再来一碗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