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千上万头马儿仰着粗壮的脖子,抖擞着长长的鬃毛,站在绵绵细雨中,似是要一同发出悲壮的嘶鸣。不过,它们是无法发出声响的,因为这些占据了几十亩农田的马群,不过是金箔纸扎成的纸马,它们从头到尾都闪着金光,在漆黑的夜色中,像是带着铠甲的战马一般。
突然,火光一闪,站在最前面的纸马被火把点燃了,在尚未回暖的春风里,火苗很快扩散开去,像一条游弋的火龙在马群里游动。很快,所有的纸马都着了起来,火光冲天,掀起片片黑烟,细雨根本无法阻挡窜出几丈高的火舌,反倒为这场景增添了一份神秘和戚哀。
不知道烧了多久,火光渐熄,地上堆聚的余灰随风飘起,将黛色的天空染得更黑了,像是化不开的一纸乌墨。
“爷爷,好像,好像有脚步声,窸窸窣窣的。”一个孩子盯着远处的暗夜,
“走吧,走吧,纸马已经烧完了,别扰了他们的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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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惜惜走进书房,冲低头看书的程牧游行了一礼,“大人,再过几日就是清明了,夫人的冥诞也到了,到时要不要回汴梁祭奠?”
程牧游抬起头,“你去准备吧,等我将事情处理完,就带迅儿回去。”
蒋惜惜刚想说是,突然想到年假时两人回汴梁探亲的事,于是脱口问道,“那个,听迅儿说他上次回汴梁,并未到老爷家里去......”
此话一出,书房霎时变得安静下来,就在蒋惜惜以为自己问得极为不妥,想找个借口溜出去的时候,程牧游缓缓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他的声音低沉而宁静,“惜惜,这件事能否对谁都不要讲,包括我父亲。”
“为什么”三个字几乎已经要脱口而出,但是蒋惜惜在喉咙边将它们压制住了,她点点头,不自然的笑了一下,拼命将话题转移到别处,“大人,我记得小时候,每到清明,家家户户都要扎纸马,将它们烧给地下的亲人,那时候你还带我去看来着,火光遍野,纸马一烧起来,很快化为灰烬,真的像腾空而起了一般。可是现在,似乎好久没见过有人在清明烧纸马了。”
程牧游背手望着窗外,“以前确实有这个风俗,清明烧纸马,将思念借着骏马腾飞捎给地下的亲人,可是后来出了一件事情,让这个代代相传的习俗戛然而止了。”
蒋惜惜来了兴趣,完全把方才的事情抛到脑后,她蹙起眉毛,“是什么事?竟会有如此大的影响。”
“死人了,而且不是一个,是一大家子,有一户姓韩的富商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