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早已贪婪地吞下昨日的鲜血,只留下一望无际的黑红色恐怖印记。干裂纵横的龟纹般的豁口,仿佛一张张魔兽的巨口,在无声地呐喊着、期待着更多的鲜血洒下,来滋润那永无满足的黑色深渊。挣扎扭曲成各种奇形怪状的尸身、断手、残肢、被劈开一半的头颅、流了满地的肚肠……夜里,浓浓的血腥味吸引来大批的野猫,此刻,被人群走近的脚步声惊扰,纷纷从尸堆里、甚至尸体腹腔里探出头来,一边舔舐着凝在唇边的血痕,一边向人群警惕地张望着。纠结成一团肮脏的毛发、满身的血污、威胁性呲出的尖牙、邪恶的目光……这哪里是什么神兽,分明是地狱里恶魔的化身!
哇、哇哇、哇哇哇……绝大多数人开始弓下腰呕吐,把晨间刚刚吃下的硬馍连同胃液、胆汁一起呕出来,酸腐气加上血腥气弥漫了整个空间。
皂吏们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毕竟他们心里有数,自己是钱大人手里的工具——平时的自己是油夯,要能够给大人榨出最多的油水、有贼来犯时的自己是鞭子,要尽职尽责地把炮灰们驱赶进屠场。只要对大人有用便意味着安全,因此纷纷硬着头皮挥舞着棍棒驱赶着人众向贼人的方向行去。
众人行至半途,昨日侥幸逃得性命的幸存者陆续从沟坎里、草丛中挣扎出来,再次汇入人流,同时也将愈加强烈的恐怖感散布到人群中。
终于,越行越慢的人群总算挨到了贼人的近前,然后,望台上那面召唤死神的红旗落下,迎面扑来密麻麻的飞蝗……
日头还没被西面的山峰掩住,钱玉川便接到报告,今日还是没有击退贼人。不过,钱大人一点也不担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巳时未尽(早上十点多),钱玉川特意上到北墙望了一会儿,见到远处冲天而起的滚滚黑烟,嘴角泛起一丝轻蔑的微笑:烧吧,尽情地烧吧!周围的树木已伐得差不多了吧?明日里你们是打算派人去远处砍树运过来继续烧,还是干脆把河里的舟筏拖上岸一把火点着?还剩多少箭呀,够不够后日放的呢?还是那句哈,本大人有的是最最便宜、取之不尽的人命,你们有啥?!本大人都替你们着急啊!哈哈哈……越想越得意,随口吟了两句诗出来:不做安安饿殍,却效奋臂螳螂——为啥就不能老老实实饿死拉倒,非要螳臂当车呢?
你们就是这等命!
本来就是这个理嘛!
到了午间,钱玉川的心情更好了。西面,尤其南面,有更多的百姓陆续涌进来。粗算一下,明日足可以再派出去四五万生力军。嗯,想必是城东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