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阴运到上海的货物,你得同时买通江阴和上海官员,让两县税务官一起跟你做假账。
运输路途越远,逃税的可能性就越小,能同时买通四川和上海官员算你牛逼。
更何况,这三家的货物,不止有来自江阴、常熟的。他们自己产的棉布不够,还会购买其他产品,比如江西的烟草、瓷器、茶叶。江西商人运货到上海,要在通课司进行报备完税!
督察院如果无法查出海关、海商的问题,就会去查长期往上海运货的公司。甲公司你每年往上海运货,货物究竟卖给谁了?哦,原来是卖给乙公司。乙公司你又卖给谁了?最后查到搞外贸的丙公司,三家公司的贸易账目对不上,那么必定有人在偷税或走私。
钱孺贻继承了父亲的优良品质,此刻怂得一逼,惶惶不安道:“要不,咱们向督察院自首吧。咱们商社也就偷税四年,并未涉及走私,再加上自首,多半能够从轻发落。”
徐帆有些意动,他爹徐霞客跟皇帝认识。钱孺贻的亲爹钱谦益,也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有两位长辈的面子,又有自首行为,多半只是罚款而已,最严重也不过吊销公司执照。
“不能自首,”谢三宾愁眉苦脸,“我们还贿赂了市舶司(海关)官吏啊,肯定会被吊销海贸执照的。一张海贸执照,就是白花花的银山,咱们有了前科,今后别想再拿到牌照!”
听了这话,徐帆又犹豫起来,他是真舍不得银子。
钱孺贻却说:“你们忘了,前几年清理全国田政,多少官员豪强被杀头流放?当今皇帝,眼里揉不得沙子,上海市舶司肯定被查明白,到时候我们怎么跑得掉?”
谢三宾还抱着侥幸心理:“哪个海商不逃税的?哪个海商不贿赂官员?若全都照章查处,全都吊销执照,今后海贸还做不做了?没有海贸税收,朝廷每年就要损失千万两税银。所以啊,就算皇帝要彻查,也只会处置那些官员。我们做海商的,顶多认罚而已。” “确实如此。”徐帆点头。
钱孺贻说:“既然都要认罚,为何不主动自首?还能罚得轻些。”
谢三宾摇头说:“枪打出头鸟,我们最先跳出来,不被当成典型从重处置?再说了,涉及那么多海商,不一定会查到咱们头上。运气好不被查到,那不就是省了许多罚银?”
“此言有理。”徐帆被说服了,连罚款都不想交。
谢三宾就是个老油条,面对官府胆大包天,面对敌军却胆小如鼠。
他最初是大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