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这并不是什么太高的要求,如果说本朝太祖时候当官还是一种风险颇高的行当,那么在两百多年后的崇祯年间,官员已经是一种风险低收益高的职业了。以吕伯奇所担任的鄜州知州为例,虽然收益无法与南直隶和两浙那些富庶的州县的同僚相比,但三年做下来一万五千两白花花的纹银落袋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如果不用顾忌官声,不考虑继续升迁的话,弄个两万五千到三万两也不是不可能。这已经是一笔非常惊人的财富了,吕伯奇并不是一个非常贪婪的人,在他看来假如能够在返乡的时候行囊里有三万两银子就已经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了——这足以补偿他科举路上的蹉跎给家族带来的损失有余。
但吕伯奇的这种让他心满意足的惬意生活却被一群不速之客打破了,一个自称是三边总督府派出的提举军屯诸事的军官带着一队人马来到鄜州,然后就开始千户所里的那些破烂不堪的田册,并与外面的军屯田亩比对,这无疑引起了吕伯奇的警惕。用不着什么远见卓识就能预料到这必然会引起侵占田亩的本地缙绅的反感和抵抗,作为本地的牧民官,吕伯奇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呢?
就在这队人马来到鄜州五天后,第一次冲突就发生了,冲突的双方是那队外来者和当地大族刘举人的十几个家奴,冲突的结果是怒气冲冲的刘举人带着五个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家奴来到了衙门,吕伯奇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将此事敷衍过去,不过他有一种预感,这仅仅是一个开始远非结束。
果然在两天后,一份请帖放在了吕伯奇的书桌上,落款是马子怡,在鄜州这可是绝不可以怠慢的名字,原因很简单,此人的父亲姓马名自强,字体乾,是嘉靖
三十二年进士,一路做到礼部尚书,加太子太保兼文渊阁大学士,与申时行同为阁臣,大明近三百年关中人入阁为辅臣的,只有两人,马自强便是其中之一。马子怡虽然一辈子也不过是个举人,但本人在朝中做过参议,其父留下的门生故第在朝中还颇有势力,本人在关中士林中都极有人望,又岂是吕伯奇区区一个知州所能比拟的。请帖上只是简单的说请吕知州拔冗相见,共赏时文,吕伯奇自然不会相信在这个
节骨眼上这位马老先生把自己请过去只是为了谈谈时文,但自己若想把这一任知州平平安安做完了,这一趟是非去不可的。
第二天中午,吕伯奇便吩咐手下准备了四色礼物,乘了官轿一路往马子怡家宅邸去了,到了宅邸门口,吕伯奇下得轿来,心中就不由得咯噔一响,只见吕府门口的一条巷子里轿子、马车摆的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