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化与他的师弟墨孤魂一样,自幼贫苦,他比墨孤魂幸运的是,父母双全,另外比墨孤魂幸运或者不幸的是,他有兄妹四人。
这幸运是多了一些兄妹手足,不幸的是这么多兄妹,自然要一口活命的粮食分成四份。
而记忆中最多的也便是饥饿,也便是兄妹之间争抢本来就欠缺的口粮,因为他身为兄长,自然要应该比兄妹们懂事一些,自然就应该分担一些父母的负担,所以过早的开始照顾兄妹,只可惜,如此的生活并未让他养成爱护兄妹的心性,虽然他表面上对兄妹极之爱护,只可惜,在背地里,他恨不能这些兄妹全都饿死,因为他们分走了自己那一份粮食。
人性便是如此残酷,因为或许人真的乃是来源于丛林,从野兽变化而来,所以他们深具野兽的劣根,或者这种劣根只是人为了摆脱嘲讽,整体上把这种残忍归咎于禽兽,其实禽兽也未必有如此残忍的性情。
一个人的口粮已经是紧巴巴,分成四份多养活几个孩子,要是在大富大贵之家,那叫人丁兴旺,欢喜无限,在农家小户,那叫嗷嗷待哺,三餐不继。
至于云天化生长在何处,族望何地,究竟是河南河北,还是山东山西,抑或江南漠北,那根本就不重要。
因为无论是富裕如天府之国,还是贫瘠荒凉的西域之乡,亦或是久经战乱的中州大地,兵灾初劫的烟花三月之扬州,小百姓的生活,数千年来,又有什么变化呢?又有多少区别呢?
乱世之际,他们成为盗贼们任意蹂躏的刀下冤魂,盛世的时候,也不过是皇帝和名臣盛世的示众材料。
什么杭州曲子苏州花,江南小桥流水到人家,什么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什么燕赵大地,漠北塞上江南,草原上天似穹庐,笼盖四野的壮丽无边。
那不过是对家有余财的旅行者和诗人而言的诗意,对于贫苦人家,对于盛世之下果腹堪忧,无有立足之地的百姓,一切都是然并卵。
云天化自小就仇恨,从骨子里就仇恨这不公的世道,仇恨饥饿,发自骨子里的仇恨他人与自己争抢。
谁也不会饿着肚子时候觉得山妖水媚多么的摇曳多姿,谁也不会饥肠辘辘时候把蓬莱瀛洲当成人间仙境,谁也不觉得自己遮风避雨的地儿都没有,达官贵人们追花逐乐乃是理所应当,就算是理所应当,也不该如此对比鲜明。
无论有再美丽的江山,无论有再玄妙高远的经典,无论有多么天花乱坠的说教蛊惑欺骗,人始终也不能餐风饮露而活命,除非是辟谷修仙的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