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贾昌朝的话,章衡一时无言。
这段时间,他的确是听到了不少类似的言论,连户房的胥吏都有。
他们不会明着说,但在他面前可没少抱怨类似三司、枢密院等官署那边的胥吏对他们冷嘲热讽的事情,其实也是有些情绪的。
三司枢密院的胥吏会对户房这边冷嘲热讽,想必他们的上官也对此意见是不小的。
不过想一想又觉得正常,以往朝廷对于赈灾的事情并不算积极,每次有灾害,朝廷最多也就是开放常平仓加上几万贯的赈灾款而已,再多便没有了。
至于减少赋税之类的,也还要看当地的官员是不是足够爱民,愿意顶着丢官去职的风险帮灾区申请免除当年赋税。
若是当地的官员明哲保身,朝廷便当没有这回事,该征收还是要征收。
可正是因为如此,章衡内心中的怒火也大了起来:“老师,我不明白!”
贾昌朝道:“你不明白什么?”
章衡眼神有愤怒:“民,水也;君,舟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样的道理,想来满朝读书人不会不懂吧?
可是现在不是一州一县要遭遇旱灾,而是有四五路百姓要遭遇旱灾!
若是朝廷不早做好准备,到时候千万难民,难道满朝朱紫贵便不怕被这滔滔洪水给淹没么?”
贾昌朝面对章衡的质问,苦笑道:“倒不是不懂,但懂跟做之间,其中的沟壑之大,超乎你的想象。
你所要的这些人力物力财力,已经触及到各司的底线,若是如同以前那般,大家一起悲天悯人,然后拿出小部分来,也算是尽了自己的心意了。
但你所求却是几乎是将各司的计划之外的资源全部都拿走,他们肯定要急的,这关乎到每个曹署内部的福利。
你拿走了这些,他们今年可能就只能拿到一个基本的俸禄,其余的各种明面的、暗地下的福利却是没有了。
所以啊,此次反对意见如此之大,也就可以理解了。
百司曹署的下面的人不愿意割肉,而上官也不敢轻易应声,毕竟若是引起官署众怒,他们也坐不住的。”
章衡冷笑道:“是啊,天下百姓造反他们是看不到的,但手底下的人造反,那可是切身利益了,届时官家为了平息曹署愤怒,唯有将主官调走,的确是利益攸关的关键啊!”
贾昌朝拍了拍章衡的肩膀道:“你明白了这个道理就好,人生路远,官途艰险,你明白了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