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衡顿时有些无奈,但王拱辰的好意他是明白的,人家要不是跟曾公亮有交情,想必也不会与他说这样的话,这些话属实有些超过上下属该说的范畴了。
章衡咬了咬牙道:“王相,关于筹办银行之事,乃是晚辈已经答应过陛下的,之前陛下在晚辈任职度支判官之前,便吩咐晚辈说要给朝廷找一条生财之道的,所以……”
王拱辰冷笑了一声:“一国之财计,赋税徭役已经足以,不能总是想着去做生意与民争利……算了,这些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官家总是想着开源,但节流上却是从来没有想过,朝廷在各处花销上过于没有节制,每年的各种年节庆典、祭拜天地祖宗、除夕元夕中秋等等,每次都要大举操办,各种水陆道场更是是从来没有停过。
如此花钱如流水,就算是有金山银山,也是经不住花的,要想改变当下之局面,光是开辟财源便能够解决的么?
就这么说吧,现今之朝廷,便像是一只竹篮子一般,天下财富虽然多,但用竹篮子捞钱,却是半点也存不下来的,没用!”
章衡顿时默然。
王拱辰说得极是,对于这么一个花钱无度的朝廷,难道是多开辟几条财源便可以挽救的么?
章衡忽而想起一事,但这事儿不好问,顿时脸色有些便秘。
王拱辰看到章衡的神色,立即会意道:“你是在想,既然我认为节流才是关键,那为什么范希文等人变法,我为什么要不断地弹劾他们?”
章衡连连摆手:“王相公您可别多想……”
王拱辰呵呵一笑:“行了吧你,你这个改革干将,想必对老夫也有颇多怨言吧?”
他叹了一口气道:“老夫不是针对范希文他们,老夫是对事不对人,欧阳修还是老夫的连襟,老夫不至于害他们,而是因为他们就不懂如何变革,如果变革像这么儿戏,那朝政也不至于到今日之地步!
范希文啊,心太大,一口就想吃成个大胖子……算了,此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但你该知道,变革之事是官家催促范希文干的,但后来怎么回事,你也该看到了。
干得好也就罢了,干得不好,呵,你倒是看着,看看范希文、我那连襟,看看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再次回归朝廷!”
章衡十分讶异看着王拱辰,此人风评不是很好,在庆历党争愈演愈烈之时,当时还是御史中丞的王拱辰不断地上奏弹劾新政,尤其是对滕宗谅处理的问题上,王拱辰认为止降一官处理太轻,宜施重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