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皇帝又泣,张宏,张鲸都是陪着皇帝掉了一会眼泪。 林延潮见两位内监神情,张宏倒是有几分真情在其中,张鲸却是纯粹是摆个样子。 王家屏上前道:“陛下,还请保重龙体,哀能伤身啊。” 小皇帝徐徐点头,这会止住了泪。 张鲸立即命内监打了一盆水来给天子擦脸。 擦拭后小皇帝神色已恢复如常,唯有龙目有几分红肿。 小皇帝徐徐地道:“朕有心允此张先生之请,但张先生归田后,这首辅之职?还有这杂乱无章的国事,谁可替朕理之?以及新政如何推行下去?” 林延潮奏道:“陛下,张先生还有一封密揭上呈。” 内阁密揭,不留存档,不告于外人,乃内阁大学士与皇帝的悄悄话。 听闻张居正还有密揭一封,小皇帝当场取过,读后叹道:“此方是张先生给朕之绝笔矣。” 密揭内容,林延潮自是不得先看。 但听小皇帝仰天道:“张先生荐礼部尚书潘晟,吏部左侍郎余有丁入阁,另推举张学颜,梁梦龙,徐学谟,曾省吾,许国,陈经邦,王篆大臣才皆可大用,为阁臣与部臣人选,要朕继续推行新政之事。” 这密揭算是张居正给天子交代后事,可见张居正是真决心退位了。 “这是张先生给朕交代最后一件事,朕无论如何也要帮他完成心愿,张鲸将方才朕所念大臣的名义写在御屏之上。” 张鲸称是一声,将几位大臣名字写在御屏。 小皇帝看着御屏上的名字,目眶又是红了道:“朕总觉得有几分对不住张先生。” 王家屏上前道:“陛下,元辅命在旦夕,随时都可撒手西归,若没有元辅,这朝政真无人可继吗?” 小皇帝道:“朕只是觉得这人还未走,但茶却是凉。” 王家屏道:“元辅秉国十年,陛下对元辅倚之如山,这已是前所未有的隆恩。眼下当筹谋将来之事。” 小皇帝心底虽是想早日亲政,但真正要他亲政那一刻,就好比蹒跚学步的小孩,身边扶他的大人陡然放手,心底是一阵的空虚,反而有几分害怕起来。 这也是人之常情。 反正小皇帝说这话,也不过是自己对自己内心有个交代,王家屏能言擅辩,又侍直多年,加上一力促成此事之心,足以安抚君王。 林延潮反正已是大功告成,自己就索性默立一旁,不要再遮盖别人的锋芒了。 王家屏劝了一阵,小皇帝终于有几分自信,又道:“可怎奈太后不肯,谁来替朕劝母后呢?” 劝太后?王家屏倒是有几分束手无策。 小皇帝向林延潮道:“” 张宏在旁道:“陛下,不如将此事问两位阁老?” 此刻日头落在文渊阁阁前的台阶上。 文渊阁西间左右五间,公厅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