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盘算说与吕、王二人细听,过了半响,突然听到王佛儿击掌笑道:“高判官果然妙计,饶是那朱瑾奸猾似鬼,也要落入这圈套中。”
朱瑾骑在马上,不在盯着眼前激烈的战局,却不断的抬头看着头顶上的太阳,可天上的太阳就好像被什么东西钉在碧蓝色天空中一般,许久也不见西移一点,他胸中便如同万蚁噬咬一般,恨不得干脆一箭将那天上的太阳射落下来,好让天黑了,开始撤退行动。唯一让他觉得还有少许安慰的是,李简逃走后,归他统辖的江东军并无什么异动,老老实实的听从朱瑾的调度指挥,朱瑾自然也不敢指望他们断后,撤兵时将其裹挟在中间便作罢了;对面镇海军也许是因为苦战半日消耗也很大的缘故,对于淮南军的猛攻的反应颇为迟钝,只是且战且退,先前那种强悍的反扑却不复存在了,这让朱瑾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希望——看来撤军成功的希望又多了两成。
终于太阳下山了,双方的军队脱离了接触,退回己方的营寨中进食休息,战场变得空旷而又寂静,几乎可以听到伤重垂死者的呻吟声,被江风一吹,更是飘荡凄凉,几如鬼哭一般。
淮南军营寨中却是另外一番忙碌景象:民夫辅兵们将最为珍贵和必要的一部分物质装上船只;所有的马匹和牲畜喂饱以后,全部勒上口,立即出发,以免牲口出发的动静引起镇海军探子的注意,士卒们进食完毕后,立刻休息,二更时分出发;所有的无法带走的财物和辎重全部丢弃,士卒们除了武器和三日的干粮以外,什么都不许携带,连甲胄也要全部舍弃,这些东西也不焚毁,一来防止火焰会引起镇海军的注意,二来大量的战利品会绊住追兵的脚步,毕竟要禁止胜利的士卒抢夺战利品,可不是所有将帅敢做的事情。不得不承认,朱瑾有着巨大的组织能力,撤兵这一艰巨而又复杂的工作,他完成的相当漂亮,到了初更时分,绝大部分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了,朱瑾这才松了口气,准备吃些东西,休息一下,最艰巨的断后工作他留给了自己,这可需要巨大的精力。
朱瑾刚刚坐下,吃了两口东西,便听到南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他不禁大怒,这种敌前撤兵,最必要的因素就是隐蔽,否则让正面的敌军知道了,衔尾追上来,立刻就是全军溃败的下场,自己已经对军官们三令五申过了,想不到又出了纰漏了,看来是要拿几个人头来警告一下了。
“来人,去看看到底是哪个营盘乱喊,将触犯军律之人尽数斩首,将该营盘的校尉……!”说到这里,朱瑾犹豫了一下,这个节骨眼杀军官的确不是什么很明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