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秋也不知这是否算是因祸得福,但气海穴已开,五行之气归于丹田,并成法力。
法力合一之后,倒反过来镇住离散的七魄。
七魄与人贴合如当初,不只是寿命延长了,还是延迟了死亡。
但除了这一副皮囊无法恢复原样之外,他的身体也大多如常。
少年体质老年身!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老而弥坚,精神矍铄的老家伙……
白衡微微感受了一下珩秋的状况。
虽然“神”未入中丹田,但这种勉强的感应还是能够做到的。
“这就是你炼制出来的东西?”白衡指向那罗盘问道。
珩秋看向白衡,很是兴奋,俨然没有感觉到白衡言外之意。
那句话,好像在说,为了这么一件东西,就可以舍去性命?
阴阳家的干将莫邪?
但很显然,珩秋没有领悟到白衡的意思,他举起手中罗盘向白衡解释道:“此乃无极罗盘,无极者,无边际,无穷尽,无限,无终也,内含阴阳二气,阴阳交融是为道,而道又生一,是为太极,一生二,是为乾坤,二生三,三为四方,五行,八卦,十二地支。”
“太极居中,乾坤为上下。”
珩秋手点在无极罗盘最核心的阴阳鱼上,于是,罗盘上下延伸,有了宽度。
乾为上,坤为下。
又或者可以解释为清在上,浊在下。
“乾坤现,生四方!”
珩秋转动阴阳鱼。
于是,圆形的阴阳鱼外的网格不断变化,重叠,最后一个个指甲盖大小的方块消失不见,而罗盘之上只存在四块小方格,是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这四个方位仿若撑天之柱般,分开乾坤阴阳。
四方成,白衡能看见四个巨大柱子之上,生出了四象。
四象者,即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居于四方,拱立天地。
东有青龙,西有白虎,南有朱雀,北有玄武,建节持幢,负背钟鼓,镇得天地安宁。
“四方生而孕五行!”
珩秋继续说着。
便见手中罗盘方格在不断转动。
阴阳之气先是转化为乾坤,后演化成四方,分散天地。
此时,鸿蒙已开,混沌化为五道清浊气在天地之间横行。
于是,生出了各种各样的生灵。
“五行成,而生八卦!”
生灵出现,便开始探寻天地的奥妙。
《周易》中就有关于八卦的记载:“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
这是先民探究天地的经历。
而现在,这八卦在珩秋手中,在这罗盘之上开始推演。
如果说之前阴阳,四方,五行是神明的力量。
那么八卦,十二地支便成了人的力量。
八卦者:乾为天,坤为地,巽为风,震为雷,坎为水,离为火,艮为山,兑为泽。这八卦互相搭配衍变为六十四卦,这六十四卦中,包含了天地,自然以及人事。
讲了天地,自然和人事,于是就诞生十二地支。
在天地万物之中,增添了时间这一概念。
于是八卦成而十二地支生。
这无极罗盘中,仿佛藏着天地间所有的秘密一样,又仿佛能够解析天地一般。
只是若是这罗盘仅仅有这些作用的话,那么与他而言,则没有半点用处。
好在珩秋接下来的动作打破了他的这个想法。
珩秋开始以阴阳家特殊的运气法门开始驱动手中的罗盘。
于是,阴阳二气逆转为五行之气,而五行之气彼此生克,最后形成了一个五芒星一样的图案。
图案逐渐弱小,最后变化成一个眼,一个类似于锁眼的眼。
“少府大人且看,这就是我阴阳家的五行扣!”
珩秋指着那个锁眼说道,
五行扣,白衡还是第一次听说过这个名词。
他点点头,示意珩秋继续说下去。
“噬血虫是被人造出来的,就用这个五行扣!”
白衡心中一惊:“也就是说,这是你们阴阳家的手笔!”
说完,便上下打量着珩秋。
若这真是阴阳家的手笔,那他现在做的为了什么?
苦肉计?
还是投诚?
“不一定,五行扣虽是我阴阳家独创,但并非是阴阳家密术,据我所知,会五行扣的道门有太华,王屋,槐江以及昆仑,若是光凭五行扣就断定未免太过果断放弃了,我想大人不该是这样的人!”
珩秋说完之后,又继续演示五行扣。
“我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以五行扣为源,逆转阴阳,化生出了那个“一”来,但有了“一”,虽然无法反推全部,但推断出如何灭杀所有噬血虫还是可以做到的!”
无极罗盘之上的五行扣突然变大,锁眼有巴掌大小。
珩秋转动手下的阴阳鱼。
于是五芒星的五个节点之上突然闪烁诡异的光亮,随着珩秋割开手,往里滴入鲜血之后,那五个节点便开始吸收鲜血,最后在小小的五行扣上,开始出现了经络……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白衡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那巴掌大小的五芒星突然变成一片薄膜,薄膜上生出了丝丝缕缕的经络。
若是珩秋法力再强大些,只怕就能制造出其他东西来。
会是什么东西呢?
是鲜血,还是血肉,又或者,是一个新的生命?
“大人时不时认为是我的法力不够,所以无法孕生出生灵来?”
珩秋仿若看出了白衡的想法一样。
听闻这话,白衡下意识地点点头。
“非也,非是我的法力不够,而是我的血不足以塑造生命。”
珩秋思忖片刻而后说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从无至有这一步最难,也就是“一”。我的血,不足以做这个“一”,所以无法孕生出生命来!”
天地也是从无到有的,从虚无到这个“一”,不知道用了多久。
而现在也是一样。
并非是法力不够,而是他的血,成为不了“一”。
难么,是谁的血,又或者天地间的那些东西,能够成为这所谓的“一”。
白衡陷入了沉思。
珩秋打断了他的思考:“我无法以无极罗盘衍生生灵,实际上,衍生出生灵,不是这一个罗盘能够做到的,所以我震惊于此,思来想去,也想不到,或许是我的学识不到家,又或者是修为不够,眼力不足。”
“不过还好,我找到了方法!”
珩秋说的很兴奋,讲起话来,满头白发都在抖动。
像是一道亮眼的雪色瀑布。
“既然无法孕生“一”,那就毁灭它!阴与阳是对立的,我把噬血虫当成阳,富有生机,且充满活力,那就该用阴去消磨它,去毁灭它,又或者,有阴,去将它化作“一”!”
珩秋双眼炯炯有神,他仿佛看见了他握着这无极罗盘,催动其中的力量,颠倒阴阳,颠倒五行扣。
所以,可以逆转噬血虫的生命,让它成为虚无。
“有把握吗?”
不是不信,而是珩秋说的太过邪门,白衡实在有些不敢相信。
珩秋点点头,说道:“能行,一定能行!我愿立军令状,如若不成,大人请斩吾首级,以祭军旗。”
“不至于此,若是此举不行就另寻他法,何至于立军令状。”
像珩秋这样的研究人员太少了。
他带来的这几个人里,也就他和更生还有些用处。
就是不知道更生捣鼓的那玩意是否有用。
“这样吧,同我去一趟城隍庙吧……”
白衡读的书多,但见识不算多。
他在上郡经历的多是战事,以及侦查,遇见的也是道门的炼气士,还有军人,最多也就遇见法家与墨家的弟子。
像儒家,名家,阴阳家这些学派白衡也是来到咸阳之后才遇到的。
像珩秋这样的家伙,在诸流派中也是极为少见的。
不然,怎么会有资格同诸学派的“子”,一同进入咸阳。
珩秋说他学艺不精,那也不过是谦虚之言,若是白衡真就这样认为,那就是愚蠢了。
可聪明人一向自负,白衡想去找城隍问一问。
毕竟,此前噬血虫虫卵就是在城隍手中生出异象的。
想来他应该有这个能力,判断出珩秋所说的是否正确。
城隍庙在原地,那些阴差一如既往地在吸食香火。
没有办法,将城隍权柄之力覆盖到全城,且日夜不停,就算城隍再强也无法做到。
于是,在城隍做不到的时候,就得让这些阴差和镇守东门霆给城隍传递力量。
从虫潮诞生开始到现在,东门霆就没有出过城隍庙,也不知道有白衡这样的钦差到来。
于是,白衡来时,他竟然还询问白衡的身份,这让他很是疑惑。
而等白衡进入城隍庙中,见到城隍之后,这种疑惑变得更深了。
“少府大人,我二人一直在此,可以相互证明,我二人这是第一次与你相见,至于你说的我有催生虫卵的能力那就是少府大人高看我了。”
“若是我有这个能力,何须会有今日濮阳城被围之景!”
白衡听完,也觉得这城隍说的有道理。
可那日他来时,真的是这两位见得自己。
等城隍召来阴差之后,那些阴差也说是第一次见到白衡。
撞鬼了?
白衡心中疑虑更重。
不可能是他的幻觉啊。
莫非是借他人之体向自己传达消息?
白衡越想越觉得奇怪。
最后索性不再思考,带着珩秋去了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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