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衡很难受。
城中的妖怪们在暴动,撕裂人皮,在街上冲撞人类。
于是可以见到原本热闹喧嚣的街道上,只着几丈高低的各类妖怪。
野猪,毒蛇,马蜂,蟾蜍这些妖怪正在城中四处搜索人类。
甚至已经开始冲撞房屋了。
将野猪妖扶镇压住后,白衡又借着司天鉴的便利,前去镇压其他的妖怪。
好在这是一座新城,入城的妖怪少,没有第二境的妖怪,所以较为容易镇压。
白衡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才镇压住了城中暴动的妖怪。
怒和阳让出了县衙,白衡以秘术压制住这些妖怪体内的妖力,让它们恢复原来的大小。
于是,白衡就能看见在它们的脑后,有一阵青色的丝线连接着头顶的那片青云。
两者之间因此架起了一道桥梁,彼此输送能量,而且无法斩断,虚无的不像话。
白衡看了这些妖怪许久,也不曾看出任何一丝端倪来,就仿佛提线木偶一样,一言一行都受到控制。
白衡封印了他们的行动,几乎耗尽了体内法力。
孙猴子随口一说句就能实现的定住身形,原来也需要消耗大量的法力。
还好,有其他的炼气士一起,也不算白衡一人,若真要靠白衡一人,少说也需要十几个时辰,才能封住这些家伙的行动力。
定身术,在夹云山的道承中算是高等的法术了,对于天赋,法力的要求极多,若天赋不够,则领悟不到其中三昧,若法力不够,则无法施展。
和千里眼,顺风耳,缩地成寸,腾云驾雾同等。
白衡这一身法力,也就能施展一次。
一次就需要损耗他体内近七成的法力,这着实可怕。
但真丢在双方斗法上,一个定身术,让对手动弹不得,随后再来一道法术,对方不死也残。
白衡和其余炼气士互相靠在一起,怒与阳送上了大量的食物以便他们能够提供能量。
白衡觉得很无语。
恢复实力靠吃饭,这太真实了。
主要是炼丹师少,是真的少。
这个圈子里,炼器师多,但炼丹师,怎么说呢,炼丹师就是一群想要借着一枚丹药得长生的疯子。
十个炼丹师,有七八个死在自己炼制出的毒药下,另外的二三人一次没死,就觉得离长生越近,然后就会越发努力的炼制毒药,然后凉凉,十人同学炼丹之术,真正能活着出师的,都可以说成是百毒不侵。做不到这些的,就只能被自己毒死了。
而且,这群疯子也格外特别。
就专门去炼那种假大空的长生药,其余的丹药极少炼制,除非是你求上门,或者他们求上门。
白衡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至今还不曾见过炼丹师。
听说太华山就有这样的一尊老顽固,专门炼毒药,等药材不够了,就炼一炉灵丹妙药,然后药材就有了,转身又投入到长生药的炼制。
那可就真叫一个百毒不侵,听说老人家已经两百多岁了,吃了不知道多少毒药。
吃毒丹,就和吃炒豆子一样吧!
白衡他们刚吃完不久。
就见这其中一名炼气士忽然抽搐倒地。
“衷!”他的同伴走过去,法力灌输入他的身体,止住这抽搐的趋势。
白衡走近一看,他的眼睛竟覆盖着一层灰色物质,绿色的血丝覆盖眼球。
而后就听见衷体内传出一声嘶吼,整个人暴起,一拳打翻了他的同伴,然后整个人扑了过去。张开嘴,竟要咬断伙伴的气管。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
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身形”
见状,白衡一跃而起,手印变化间,有白光侵入衷的身体,他体内五行元气震荡,一股股青烟被清出体外。
竟能让他勉强恢复神智。
而白衡已是苦苦支撑。
等白衡断去法力之后,衷又一次面露凶光。
只是此时,其余炼气士已经回过神来,一同施展定身术,将他定住。
白衡瘫坐在地上,流了一身的汗。
“这是怎么回事?”伯看向衷,他险些就被衷咬断了气管。
虽然这等伤势死不了,但真要复原起来,也需要一段时间,更何况刚刚衷那个样子,可不是只要咬断他的气管那么简单。
恐怕打的是咬断他整个脑袋的想法。
白衡喘着粗气,他体内刚刚恢复过来的法力在施展一次净身神咒后,又一次消耗一空了。
“我不知道,但大家最好做好心理准备,这样的患者,或许会越来越多,先是妖怪,后是炼气士,我想,等我们扛不住后,就该轮到普通的凡人了。”
白衡说着话,姬玥儿在他体内施展法术,于是在白衡身体外,出现了一片湛蓝色的水波纹。
众人有样学样。
各自施展类似于金光诀一样可抵挡鬼魅妖邪的法术。
当然,也有来不及施展就被同化的人。
在白衡等人联手压制下,那两位名为衷和敖的患者最后被送进了临时的监牢。
白衡一扫身旁几人。
伯是第一境炼化五气的炼气士,铭炼化了四气,云炼化了四气,雄炼化了三气。
加上白衡,定阳县内能够活动的炼气士也就只有五个人了。
他们必须在整座城彻底陷入混乱之间找到病根。
白衡吩咐了几人,让他们注意凡人。
一旦有凡人开始病变,可以使用特殊手段将他们压制住。
比如青藤束缚,陷入地面,身陷沼泽……
凡人终究比炼气士更容易控制。
但这只适用于少量凡人病变的情况下,真到了整个定阳县所有人都陷入这种诡异的狂暴状态,人海淹也能将他们淹死。
把姬玥儿拉出体内,让她去通知月。
总而言之,白衡有一个算一个,都拉去管控凡人。
若是有城隍在,哪里用的他们这么麻烦。
城隍权柄之下,能封城,能给凡人房屋加状态,让普通凡人无法冲破房屋,好管控。
手底下还有几十号阴兵,处理起这些事情来,怎么也要比白衡他们容易。
怒与阳似乎也察觉出事情的异常,说是要调用城卫。
省省吧。
不过,真的需要先去控制住城卫,若是让这群手中有刀剑的冲到街上,那时候,炼气士也不顶用。
白衡取出司天鉴。
除了伯他们几人闪烁的光点以外,还有其他的光点在闪烁,从地理位置上看,那是城中世家的位置。
世家中竟然也存在着炼气士,白衡不相信他们看不出这种情况来。
按照正常逻辑,炼气士就该挺身而出,虽然是道德绑架,但这个世界就得这样。
炼气士守护凡人,这是所有炼气士们所信仰的道德准则。
连秦律都要求人必须挺身而出,见义勇为,炼气士也该如此。
当然,这其实也是一种互利互惠的事情。
若真有一群凡人死在你面前,而你却束之高阁,不闻不问,那你就需得背上不少的业障。
当然,像尉长青,赶尸人这样以业障之力为食,力量根源的妖邪而言,多死几个人,还能帮他们增长修为。
白衡想了想,先恢复了体内的法力。
他一人干了一整头牛后,才出了县衙。
他将青铜剑挂在腰间,将印绶放在手上,司天鉴放在兜里,径直向城中世家走去。
白衡去的是距离县衙最远的陈家。
这陈家算是定阳县的世家之首,家中光是隶臣妾就有上百人。
隶臣妾就是男女仆僮,一种另类的奴隶。
隶臣是男仆从,而臣妾就是女仆从。
隶臣妾一般是罪犯的家属,又或者是战犯。
这个陈家与三国时的颍川陈家没什么关系,是从吴中被强制赶过来的,应该算是二等的世家,可到了定阳县这座新城,就摇身一变,成了一等的世家。
白衡扣门,无人来开门,随后喊了一声:“定阳镇守白衡在此,速来开门!”
喊了一阵后,才有一仆僮出门相迎,白衡看了那仆僮一眼,而后说道:“我一六百石的佐官,莫非还入不了你陈家之眼,竟让一仆僮来迎我。”
随后,锵的一声青铜剑出鞘,自白衡身上散发出隐隐的杀气,他怒目圆睁看向前方,手中剑往上一划,那陈家的门匾一时间掉落在地,被白衡一剑斩成了两半。
而后,才有白衡的声音慢慢传出:“三息之后,若是陈家族长不出来,那就是冒犯于我,相信我,冒犯我,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白衡不喜欢玩所谓的权术,也不喜欢弯弯绕绕的。这是这些天以陈家为首的世家打探出来的消息。
当然,还有另外的消息。
这位还是黔首时就敢杀秦吏,后来因为立了大功,抵了罪,听说之前上郡的尸潮,也有这一位的影子在,这一位,是真的狠人。
还好他不掺和进世家与官方的斗争,在定阳县也就管管妖精,管管鬼神之事。
至于其他事,他一般不管,但一旦管起来,你最好听着。
这是世家们对白衡做出的评估。
陈横想了一会儿,挤出一抹微笑,看起来乐呵呵地,从侧门出现,身后跟着一大堆仆从,见了白衡,行了礼,还没说上一句话,就见白衡看了他一眼:“陈横?”
陈横楞了一下,他已经许久没有听过有人这样直呼他的名姓了,就算是怒,也会尊称他一声陈氏族长。
无礼,且狂妄,这是陈横对白衡的第二次评估。
白衡目光从这些人身上一撇而过,而后张开嘴巴问道:“陈族长可知道秦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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