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的时候,早已穿戴整齐的依韵叫醒了酒后头晕的楚轩。
在驿卒的恭送下,一行人继续马不停蹄的朝北方赶去。照这速度,再有四五天时间就能到居昌了。
易宸看到了扮作男装跟随在马车后面的灵台,登时所有的火气都冲到脑子里,拍马上前,看着楚轩的马车大声质问道:“殿下怎么还留着她?”
这声音很大,马车附近的依韵和灵台武良三人的马匹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哆嗦,楚轩掀开车帘看了暴怒的易宸一眼,声音坦诚的道:“我突然觉得,应该从根部解决这个问题。”
易宸闻言愣了下,随即点了点头,楚轩的意思,他懂了。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弟兄,他的意思,他比谁都清楚。车帘放下后,拍马跟在马车旁边的易宸有些恍神。回头看了跟在马车后的灵台一眼,这一次,神『色』间没有多少愤恨,复杂爬满了他的眼眶。
依韵没有听清楚轩对易宸说的话,他见易宸愣在那里,以为是他对楚轩留下灵台的事儿感到愤怒。深吸一口气后,便拍马上前和他并列着行走,她看了看易宸隐藏在晨曦中的面庞,有些心虚的解释道:“易宸,不要怪殿下,是我求殿下让灵台留下来的。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我不希望事情闹大。我有一种感觉,如果任由灵台从这里含恨离开,一定会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
“没关系……赶路就好,毕竟居昌才是头等大事。”易宸的声音里满是恍惚。
天黑天又亮然后循环,不知不觉距居昌只有一日的行程。此时已经是七月初,风尘仆仆的车队停在去居昌的必经之路武安城下,在守城士兵狐疑的眼神中,楚轩叫过易宸道:“让人把守城官叫来问话。”
此处离城墙不远,易宸也懒得叫别人,自己先拍马上前,朝着戳在太阳地儿里满脸茫然的士兵道:“你们守城官呢?让他速来拜见太子殿下。”
守城士兵愣了一下,其中一个吞吞吐吐的道:“回大人,守城官不在这里……”
“那在何处?”
几个守城士兵对视了一眼,最后不得不在易宸『逼』视的眼神中小声回道:“七皇子殿下最近喜欢上了斗虫儿,守城官早先在城头发现了一圆头大牙的虫,说是虫中之王,就赶着送到府衙去了……”说到这里,看了易宸一眼,又小心翼翼的问:“大人,那坐在车里的真的是太子殿下吗?”
“太子还能冒充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那守城士兵忙着解释道:“七皇子说,太子先下七月中旬前且来不了呢,现在才七月初,怎么……”
易宸却已经完全失了耐心,没停他守城士兵后面的话,就拍马前去告诉了楚轩这里的情况。
楚轩闻言脸黑了起来,但也没说什么,挥挥手道:“进城。”
满身风尘的队伍进入城门后,楚轩无意中掀开车帘,见武安城内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便掀开车帘问:“难道居昌城的疫情已经波及到武安城了吗?”
已经前去文明情况的依韵朝楚轩拱手回道:“禀殿下,居昌城的疫情将叛军赶到了武安北城下,他们没有攻城,只是将几具得瘟疫而死的百姓尸体裹卷在席内,扬言说,三日后再不开城门,就趁北风起的时候,焚烧这几具尸体。尸体焚烧引起的烟雾会趁着北风飘入武安城内,到那时候,武安很可能也会被瘟疫侵入。百姓知道了这件事儿后,就想收拾东西避避风头儿,但是武安知府宋年不知如何鬼『迷』心窍,愣是不许。现在因为这事儿,已经打死了十几条人命,关押了男女近百人。”
楚轩不再问什么了,直接从马车里钻了出来,然后朝着易宸道:“拿着太子印鉴,去距此不远的临风馆找到夏蒲,问明情况确定无隐患后,和梁太医赵太医一起抚民。若衙役敢阻挠,可视情况处置。御林军精骑给你留下,以防万一。”
说完,看了骑在马上的武良一眼,道:“把你的马让给我。”
武良愣了下,随即翻身下马恭手把马缰绳递给楚轩,楚轩接过后看了依韵一眼,凝声道:“君侍卫带着五个御林军精骑随我去武安府衙。”
因为愤怒,手心也捏出汗的依韵二话不说招呼了五个御林军闷头跟上,外面『乱』成这样,武安知府宋年是做什么吃的?就算楚剑混账,他一朝廷钦命的知府,难道还不知道什么才是当下第一要紧事儿吗?这知府是傻子加二货吗?
问了武安府衙的方向后,七匹马避过人群朝那里奔去。
府衙前面没有人迹,倒是鸣冤鼓及外墙上,有许多臭鸡蛋烂菜叶,看来大家不能吃的东西没地儿扔,刚好这里风水事宜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占全了,于是就一股脑儿的招呼在这里。唉,武安城的百姓啊,实在是……太客气了。
府衙大门倒是关的严实,没推开后,楚轩看了身后五个御林军精骑道:“撞开。”
那五个御林军都很年轻,绝对是年少轻狂的主儿,刚才一路走来见识到了什么事人间地狱什么是‘王法’,在如此能感染人的气氛中,大家伙儿的青春把热血燃烧的几乎爆棚。楚轩一声吩咐,为首的一个侍卫本能的要用胯下骏马去撞,然而在即将撞上去的时候突然你开窍了,觉得这种完全掌握了厚黑学的死物马脑袋绝对撞不开,与这红里透着黑,黑而亮,厚而坚实且硬的衙门硬碰硬,这不是找死吗。马脑袋多软啊,哪里能与衙门这东西比。
于是,开窍了的御林军忙招呼同伙儿下马,很快在衙门附近找到了一个不知用来干什么的大石杵。然后几个人抱着石杵后面还透着木头清香的石杵抬到衙门前,其余人散开,独留俩御林军死命的朝衙门上撞去。
第一下,门无恙,门口匾额里飘出了一片灰。
第二下,石杵前面的石料裂了道儿小缝儿。
见此情景,那俩御林军又惊又奇,观察了半天,才发现这衙门原来是夹铁门。感情设计这门的时候早防着这一招儿呢。但他俩哪里肯服输,咬咬牙退后几步,然后闭上眼闷头朝大门撞去。
只一下,在惨烈的哎哟声中,门开了。门开的同时,石杵石料碎裂在地上,那俩撞门的御林军弟兄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朝躺在地上捂着腰部直哎哟的那人道:“这位是师爷吧?宋知府在吗?”
“丫的,你们才是师爷呢,你们他妈全家都师爷。”那人躺在地上骂骂咧咧的起身,他不认识御林军的装扮,见穿着甲胄只当是普通一兵,骂完便气哼哼的道:“别拿老子跟那娘们儿养的东西相提并论,老子是南城门的守城官。”
“抓起来,捆了撂门下。不等吩咐,谁也不许解绳子,谁敢为他解绳子,我砍这个守城官的脑袋。”楚轩不无嫌恶的看了这守城官一眼,然后撂下马和依韵一起朝里面走,迎面过来一家仆,便叫住问道:“你家老爷呢?”
“老爷陪七皇子在后堂呢,师爷的虫子刚斗死了守城大爷的虫,没想到刚一回神儿,他的虫就被七皇子殿下的给……”
“闭嘴。”依韵懒得听他聒噪了,压着火气道:“带路。”
说这话的时候,她已经把腰间悬着的宝剑拔出了一些,森森寒光中,那家仆陡然见出兵器,登时吓得差点『尿』出来,干咽了一口唾沫后连滚带爬的往里走,边走边时不时的回头儿道:“二位爷,我家老爷和七皇子殿下等人就在内堂斗虫儿呢,您二位跟好了,小心台阶儿……”
边说,便用袖子把看到的台阶拨拉了几下,依韵自认为自己算是比较没节『操』的了,未曾想今儿见了个丢节『操』之王,当即汗颜不已。
到了内堂,大开的房门出传来‘咬死它’‘咬死他’之类的疯狂叫声,依韵跟在楚轩后面探头看去,见里面坐了差不多四五个人在那里围着一个瓦罐浪叫不已。
七皇子楚剑坐在最舒服的矮软墩儿上,白皙的鼻尖因为兴奋而发红。其中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东西,官袍褪到膀子上,楚剑叫一声,他忙跟着也叫一声。依韵见状立刻把自己之前的想法扯出来『揉』烂了塞到脑子里重造,与武安知府宋年相比,那带路的家仆算是把节『操』当小弟弟一样疼的了。
等等,那带路的家仆呢?
放眼寻去,之间一个灰『色』的身影踉跄着朝内堂大门处逃去,丫的,太没下限了。
楚轩暗叹了口气,扯了扯兀自汗颜的依韵一下,二人双双走了进去。但这内堂似乎来来往往的人多了去了,所以没人注意到多了两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来客。当然,天王老子来了也绝对没有‘黑大帅’,‘宝将军’之类的虫意义大。
“哟,玩儿着呢?”楚轩似笑非笑的在边儿上说了这么一句。
另一个长得獐头鼠目的家伙不耐烦的边回头儿边道:“有没有虫?有虫放进来,没虫滚……咦,等等,你们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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