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刚过,山下的家户外尚有些许灯笼没来得及摘。
昨日晚间新落了一场冷雨,及晨,泥水冻结,走在这乡间的土路上,倒也没有太多风尘。
小路上有蒙学童子背着布囊,三三两两往私塾的方向去,偶尔有人踩在冰面上,脚下打滑,从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村子里的学堂从立冬起开张,等来年正月一过,便要闭馆。
不是私塾先生严苛,非要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磨炼生徒们的心智,皆因每年只有等秋收过了,村民们粜了粮,这才有闲钱和闲时招呼自家小子去先生那里读书识字。
即便天寒地冻,手脚长长冷得皴裂,孩子们却少有嫌苦的,忙忙碌碌的一年里,这大约是他们最开心的时间。
孩子们得闲可以去先生那里听学,大人们却依旧少有停得下手脚的时候,女人们窝在屋子里织布纳鞋,男人们除了隔三差五的依旧要去田里转转,也各有各的活计,或者在山间田垄做些陷阱,希图着能抓到一两只活物回来,拿去卖给那些喜欢滋补养生的讲究人,或者干脆就跑到高门大户里去给人家做短工赚些辛苦钱,偶尔得空,就坐到自家门口的青石墩儿上抽两口旱烟,顺带晒晒太阳。
穿着星辰长袍的女子经过的时候,没有刻意遮掩自己天人一般的容貌,出来晒太阳的汉子赶巧望见,烟袋子掉在了地上都没有察觉。
打春已有将近两旬时日,村子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树树皆寒枝,没有半点复苏的迹象。
倒是那不远处的南华山上,已是一副莽莽榛榛,葱葱茏茏的逆时景致。
常年云蒸雾绕,绿意不减的南华是仙人的居所,常有上仙真人出来降妖伏魔,施云布雨,周围的村子虽然都算不得富裕,世世代代无病无灾,一年到秋,也都能有个不赖的收成,故此人人对那山中上仙感激敬畏,便是那些长年在山间打猎为生的猎户,也从不会动那山上的一草一木。
缓步来到山门前,依旧是那条容不得两人并行的绵延梯道。
“这北境还是一如既往的安宁,我却已经有些不适应了。”
女子轻轻一笑,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三分暌违的喜意,两分茫然还有五分自嘲。
空间如水波一般荡漾,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女子的面前。
那是一个穿瞧着约莫只是刚刚及冠的年轻男子,他静静的站在穿着星辰长袍的女子面前,一双眸子明澈而深邃,一身破旧却干净的苍灰色粗不麻衣仍旧难掩其绝代丰神。男子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