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居道小心的依照预先定下的秘钥拨动机关,铜盒弹开来,从里面掉出一小卷帛纸来,裴居道拿起帛纸,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蝇头小楷,正是皇后的笔迹,裴居道确认无误之后,刚看了几行便脸色大变。
“什么,陛下要废后,立杨家女为皇后,还要免去我侍中之官职?”
裴居道踉踉跄跄的走到锦榻旁,全身瘫软了下去,就好像全身上下的骨头都被抽去了。原来裴皇后有一桩少年时学会的本事,那就是唇语之术,即只要看着别人说话,哪怕听不见,也能通过对方嘴唇张合“听出”个七七八八来。
那天夜里王文佐入宫,裴皇后怒而冲出殿外,装作叱骂宫女太监,却没有走远,回过头来躲在窗外偷窥屋内李弘和王文佐交谈,虽然两人都有意压低了声音,却没想到让皇后“看”到了商议废后之事。皇后得知此事后,又惊又怒,故意等在殿外,待王文佐出来时出言试探,询问君臣二人在殿中都说了些什么,却被王文佐以“泄露禁中语”是大罪拒绝,由此她愈发坚定了王文佐和天子已经合谋要废除自己后位之事。后来她得知杨家女儿入宫之事,更加坚定了她的猜测,情急之下,便写信让手下连夜送出宫来,通知裴居道,合谋应对。
裴居道躺了一会儿,才好了些,他艰难的爬起身,将帛纸捡起,将剩下的看完。只见他脸上忽红忽白,又是激动、又是恐惧,半响之后他站起身来,走到窗旁,低声自语道:“弑君,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可不这么做还能怎么办呢?我裴居道一心为了圣上,尽心竭力,操持朝政,可是天子又是怎么待我的?简直是视为草芥,不,便是草芥也不如。吾儿并无过错,却要废除她的皇后之位,还要废除我的侍中,接下来估计就是流放西南,途中就会派人赐死,这是步步紧逼,不给我一条活路呀!”
与唐朝中后期开始的走上正轨的群相制不同的时,此时的唐朝首相的权力要大得多,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易相也会变得更为惨烈,等待着下台者的往往不是出长安为一大州刺史,而是流放到边远地区,这种流放很多时候不过是死刑的代名词,往往罢相者刚刚离开长安不远,后面带着赐死的诏书就随之而至,所以也难怪裴居道如此绝望了。
裴居道又把信读了三遍,才将其送到烛火旁将其点燃,随着帛纸在火光中枯黄、变黑、最后化为几小块枯黑的薄片,随风飘散。女儿考虑的还是太不周全了,太上皇后去世,天子至少要守孝三年,在这三年时间里很难行废后之事。如果铤而走险,即便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