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俨的背上出了一阵冷汗,就在刚才,刘仁轨要他父亲回撤时,他还很不以为然,觉得这是这个小子怕死之举,没想到这回果然应验了,杀人无数,武艺高强的他。这会儿抓着长槊的手也是在微微地发着抖,战场上最怕的就是这种事,那就是在背后给自己人冷箭偷袭,死得只会不明不白。
一边的一个副将悄悄地问道:“少将军。咱们现在怎么办,还要冲击吗?”
裴行俨突然大吼了起来:“冲你奶奶个熊啊,没看到后面的龟孙想把咱们一起射死吗?给我放箭,十箭放完后,后撤百步!”
烟尘之中,惨叫声此起彼伏。但很短,跟那种中了箭或者中了枪,受到非致命伤害时的疼痛难忍式的叫声不同,这些叫声,往往刚出了嘴,就消失不见了,不用问,这就是给大杀器一槊毙命的结果,再厚的盔甲,再强的武艺,对于这种毁天灭地的八弓弩箭,也是无计可施,杨玄感在洛阳城下,曾经亲自见识过这东西的可怕,这会儿即使是他,也是脸色苍白,但双眼之中闪着仇恨的光芒,捏着钢槊的手,骨节格格作响,可见他现在这种既是侥幸,又是愤怒的心情。
王伯当叹了口气:“这隋军还真是够狠的,老用这种杀敌也杀自己人的战法,大帅,幸亏你没有冲啊,不然这会儿,死的就是我们了!”
杨玄感咬了咬牙,看着第二批,第三批的弩枪在不停地发射着,仍然一波波地冲击了这股子烟尘之中,等到第七波的弩枪再射入烟尘中时,已经没有什么惨叫声了,就连马匹仆地的声音也没有了。
所有冲击的叛军部曲骑兵,自杨福临以下,无一生还,不过,亏得了这些人的探路,杨玄感现在很明确一件事:八连发的八弓弩箭,终于射完了,他们重新上箭至少要一盏茶的时间,这个时间,足够自己突破敌阵了!
等到第八轮弩枪落地的时候,尘埃也基本上落定,前方的五十步左右的距离上,人马的尸体散得到处都是,几乎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巨大的弩枪的动能作用,在打到人的身体或者是马身上时,就把人马的身体完全撕裂,击成一块一块的,近五百枝弩枪,横七竖八地插在地上,而被枪尖定在地上的,则是一块块大小不等的肉块,地上的内脏横流,血水淌得满地都是,浓烈的血腥气味,顺着一股弩枪横飞带来的劲风,灌进了每个叛军士兵的鼻子里。
杨玄感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跟着的三百多名叛军部曲骑士,没有人说话,但每个人的眼睛里,都象是要喷出火来,看着同伙如此的惨死,在最初的恐惧之后,激起的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