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凉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动荡,太子造反、调兵袭击皇城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京畿重地,继而向全天下扩散,必将引起惊天巨震。
后代史书将这次宫廷政变称之为重阳之乱。
姚家、卢家的两位家主在事情败露之后当晚就自杀于府中,他们死了,两家的族人却倒了大霉,九族被尽数抓捕归案,押至京郊处斩。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以前东宫的臣子也被刑部、大理寺联手捉拿,其中一部分人是与东宫走得太近,还有一些人是因为重阳节当晚暗中派出家丁相助东宫,由此被牵连。
京郊外的刑场从一大早到日暮黄昏,不停地有人犯被拉过来一刀斩首,人头滚滚,杀得血流成河。
东宫府詹事鄢轩甫也被天策卫捉拿归案,判了腰斩之刑,已经处死,两位东宫府的侧妃被宫里赐下白绫一条,于府中悬梁自尽。
整个事变唯一还活着的只剩下废太子尘洛昭,他一直被关押在天牢之内,因为皇帝还腾不出手来管他。
乾宁宫偏殿
身中剧毒的尘风躺在病床上,从事发到现在他一直处于昏迷中,始终未曾苏醒,要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所有人都会认为他已经死了。
尘尧坐在病床边看着儿子,满心的焦急,冷着脸问了一句:
“秦王还能不能醒过来?”
侯在边上的老太医战战兢兢地说道:
“回陛下,此毒毒性剧烈,伤及心肺,微臣从未见过,太医院已经用尽了所有方法,勉强保住了殿下的性命,至于何时能够苏醒只能看殿下的造化了。”
“这么说难以醒来了?”
“一群废物!”
尘尧的一声冷喝吓得老太医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是老臣无能,请陛下治罪!实在是下毒之人太过歹毒,太医院只能尽力而为。
不过秦王殿下乃是从军之人,身子骨远比寻常人要健壮得多,若是运气好,三五天之内醒过来也不是不可能。”
“行了,别在这吵了!”
尘尧手掌轻挥:“退下吧,朕还是那句话,想尽一切办法都要让风儿醒过来,若是醒不过来,你们这些太医就等着去京郊刑场吧!”
尘尧的语气中陡然闪过一丝杀意让老太医战战兢兢,半句话都不敢接。
“微臣,微臣遵旨!”
老太医苦着脸退了出去,心中已经把下毒之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骂编了。
“唉~”
尘尧长叹了一口,仔细端详着尘风坚毅的面庞,喃喃道:
“当初还是个上窜下跳的皮猴子,不知不觉就长这么大了,到底还是朕老了啊~”
皇帝的眼神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温情,甚至可以说是内疚。在外人看来身为皇子的尘风是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可他还未成年就投入了平陵王军中,而后被尘尧斥责,一怒之下去了边军。
这么多年征战沙场,身上留下了数不清的伤疤,前两日内侍为他更衣的时候尘尧就看在眼里,前胸后背都有伤疤,触目惊心,令人生出了无穷的悲悯,谁知道这么多年尘风多少次从死里逃生?
如今好不容易开始回京理政,却又挨了一记毒箭。
尘尧心痛啊~
高渝缓步从旁边走了过来,轻声道:
“陛下,顾王爷、老太傅还有六部尚书大人都到了。”
“知道了。”
尘尧轻轻抚摸了一下尘风的脸颊:
“风儿,你好好休息,父皇每天都会来看你的~”
……
御书房里,老太傅司马仲骞、北凉王顾思年还有六部尚书全都到齐,他们已经知道重阳之乱的背后不仅有太子,还有剑南王,也知道了剑南道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囤积粮草、打造军械的隐秘。
除了一开始就知情的顾思年与宋慎如,其他那些大臣个个面露震惊之色,就连司马仲骞也瞪着爽苍老的眼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那一日顾思年率兵追击剑南王,正如所预料的一样,两千死士就是拖住禁军的棋子,尘柏则带着麾下的八百亲兵扬长而去。
“事情的前因后果就是这样。”
尘尧缓缓扫过众位臣子的面庞:“都说说吧,有什么看法?”
吏部尚书司马羡左看右看,第一个开口道:
“陛下,这么说的话剑南王早有反心,如今又联手东宫密谋造反,这是天大的罪名,该将其抓回京城,依谋逆之罪论处!”
“可现在剑南王已经跑了,咱们能抓到吗?”
宋慎如皱眉道:“四五天的时间,怕是他们已经逃出了数百里,行踪全无,若等剑南王回到剑南道,剑南道必反!”
兵部尚书姜寂之小心翼翼地说道:
“剑南道造反可不是闹着玩的,据兵部记载,剑南道应该常备精锐边军五万之众,再加上他们这两年秘密操练的士卒,剑南道敢战之卒怕是不下十万。
一旦动起兵戈,江南的情况会很糟糕。”
“所以决不能让他逃回去!”
顾思年沉声道:“陛下,微臣建议应该立刻八百里加急给各州府下旨,命他们严密监视剑南王的行踪,一旦发现踪迹需要第一时间剿灭!”
“北凉王说得对,最稳妥的方法就是抓住剑南王,不要让其回到剑南道。”
尘尧有条不紊的说道:“从之前的情况看,除了一个剑南道,南平道的官吏有不少都已经成了剑南王的人,要想抓人就不能在南平道动手,只能是绥庆道!
通报当地刺史府,有任何军情都要及时汇报!决不能放剑南王过境!”
“臣等遵旨!”
尘尧看向了兵部尚书:“姜大人,剑南道周边有多少兵马?”
姜寂之赶忙答道:“剑南道周边的驻军全都归前军都督府指挥,除了一个剑南道就只剩下南平道、绥庆道了,这两道加起来应该有六万左右的驻军。”
“六万吗?那防守也算够了。”
尘尧冷声道:“告诉中军都督府,立刻调派兵马逼进剑南道,防止剑南道起兵造反。”
“诺!”
“行了,就这样吧。”
尘尧轻轻地一挥手:“接下来朝中可能会乱起来,要多辛苦辛苦诸位爱卿了。”
“臣等必尽心竭力,为陛下分忧!
臣等告退!”
随着众臣的离去,御书房再次变得安详无比,尘尧疲惫不堪地靠在龙椅上,嘴里不断重复着顾思年带回来的那句话:
“再无亲情,只分生死。”
“唉~”
“十三弟,何必如此呢?”
老施新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