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剑南王入京之后,空置多年的王府一下子变得门庭若市,前来拜访尘柏的达官显贵不计其数。
毕竟是宗室之首,又是一道亲王,手握军政大权,想要巴结他的人数不胜数。
今日剑南王府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北凉王顾思年。
异性藩王登门拜访宗室亲王,这场面在大凉朝还真不多见。
可惜,今天剑南王不在府中,顾思年来错了时候。
“顾王爷里面请。”
满头白发的张思堂恭恭敬敬地将顾思年请入府中,很是抱歉的说道:
“您今日来得不巧,王爷入宫去了,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
要不顾王爷先回府,等老王爷回来小人去通知您?”
“呵呵,不用,我在这等着就行。”
顾思年轻声一笑,让小六子将礼物交给了张思堂,施施然地坐下:
“当初在剑南道王爷也是好好招待过我,到了京城晚辈理应要来拜访王爷。
今天正好无事,等一等也无妨。”
“那小人给王爷沏一杯茶。”
见顾思年没有要走的意思,张思堂就沏了一杯茶水过来,寒暄两句后说道:
“小人先退下,王爷有事尽管吩咐。”
老人表现得完全就像一个府中管家,有礼有节,客客气气,始终弯着腰。
但据顾思年所知,平时有客来访都是其他几位老管家出面接待,张思堂很少露面,以致于很少有外人知道他的存在。
眼看着张思堂准备退下,顾思年突然来了一句:
“闲来无事,张老前辈若是不忙,陪本王聊会儿?”
老人的脚步陡然一顿,很是诧异地问道:
“顾王爷认识小人?”
老人的眼中带着浓浓的疑惑,这是他与顾思年第一次见面,而且从顾思年入府以来他从未通报过自己的名字,顾思年怎么知道他姓张?
顾思年坦然一笑,拱手作揖:
“张老以前可是兵部尚书,朝堂重臣,说起来您老是前辈,切莫再自称下人,晚辈可当不起啊。”
一直弓着腰的张思堂终于挺直腰背,眼眸中闪过一抹疑惑,雪白的胡须轻轻一晃,笑道:
“到底是顾王爷啊,消息就是灵通。
久仰北凉王大名多年,今日一见果然英姿飒爽、风度翩翩,幸会。”
“老前辈过奖了,不过是军中一武夫罢了。”
两人就这么相对而坐,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顾思年聊了一会儿就问道:
“老前辈辞官归乡之后怎么去了剑南道,您老的祖籍似乎是江北啊~
怎么不回自己的家乡?”
“看来顾王爷对老夫了解得很多啊~”
张思堂的眉宇轻轻一挑,很自然地说道:
“说来也是巧了,当初老夫身体抱恙,重病缠身,辞官还乡就是为了治病。可惜遍访天下名医也没能找到治病的法子,最后还是在剑南道的深山老林中找到一位神医,妙手回春,治好了我的旧疾。
后来老夫觉得剑南道是处福地,便留了下来,剑南王听闻之后就请我去了府中做客,从此便跟了剑南王,”
“原来如此~果然是位神医,前辈如今看起来精神抖擞,身体好得很嘞~”
顾思年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后轻笑道:
“留在剑南道的不止您老一人吧,还有您的儿子,剑首关主将张靖?
剑首关乃剑南道门户,边关重镇,前辈有个好儿子啊。”
顾思年的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这是安凉阁刚刚查到的最新情报,在剑首关截杀他们的张靖正是老人的儿子。
张思堂泰然自若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目光深沉地看了顾思年一眼,波澜不惊的说道:
“承蒙剑南王赏识,犬子才能在剑南道谋得一官半职,王爷见笑了。”
“哎,张老若是不离开京城,早就位极人臣了,都说虎父无犬子,您老的儿子自然也是人中龙凤。”
顾思年抿了一口茶水:
“其实本王很好奇,您老四十多岁就升任兵部尚书,可谓平步青云,前途一片光明,为何在正值壮年的时候突然辞官还乡呢?”
“王爷记岔了不是。”
张思堂笑了笑:
“刚刚老夫已经说了,身体抱恙才辞官还乡,否则谁会放着一部尚书的高位不坐?”
“可后来不是治好了吗,为何不回京城?
咱们陛下一向有识人之明,像张老前辈这样的国之栋梁定会重用,何必一直待在南疆这种蛮荒之地呢?”
“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行了,不愿折腾。”
张思堂唏嘘一声:
“剑南道也不错,挺好的,朝堂还是留给像王爷这样的青年才俊吧。”
“是吗?”
顾思年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您老辞官之前恰好发生了平陵王一案,辞官还乡该不会与这桩案子有关吧?”
张思堂满是皱纹的脸皮一僵,面无表情地说道:
“王爷说笑了,若是我真与平陵王一案有瓜葛,早就被当成反贼杀头了,哪还能活到今天。
这话可能随便说啊。”
“哈哈哈,戏言戏言,张老莫要当真。”
顾思年朗声一笑,接着就岔开了话题,又开始聊起剑南道的风土人情,两人一问一答闲扯了好一会儿。
“时辰也不早了,看来今日是等不到老王爷了。”
又等了许久,顾思年总算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也罢,本王先回,改日再来拜访剑南王,还得拜托您老替我问声好。”
“那是自然。”
张思堂恭恭敬敬地弯下腰:
“王爷慢走。”
看着顾思年远去的背影,张思堂的眼中升起一股浓浓的戒备。
……
天色渐黑,日暮黄昏,外出整整一日的剑南王总算是回来了,张思堂很自然地迎了上去:
“王爷,北凉王今日来过,给您送了礼,见您不在还在府中等了好一会儿。”
“噢?他来了?”
尘柏笑了笑:“他可不是个简单人物啊,说什么了?”
“倒是没说什么公务,大多都是闲聊,但老臣总觉得他表面上是来拜访王爷,实则却是来找我的。”
“找你?”
尘柏眉头一皱:“他怎么会认出你?”
“不知道。”
张思堂这才把今日与顾思年的谈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尘柏眉头微挑:
“他在最后还提到了平陵王一案?”
“是。”
张思堂沉声道:
“听起来是随口一提,但我觉得是有备而来,话里有话。”
“有些奇怪啊~”
尘柏眉头紧皱,露出一抹浓浓的疑惑:“他打听平陵王一案干什么?”
“老臣不知。”
尘柏背着手来回踱步,最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罢了,先不管他。
明日就是重阳节了,也是我们与东宫约定的时间,王府这边都准备好了吗?”
“一切准备就绪。”
“很好~”
尘柏呢喃了一句:
“好戏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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