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能十三岁进宫,才当了两三年“御前太监”就又出了宫。其实,他人品不错,可就是有一样儿,脾气暴躁。在宫里,动不动就跟别的太监吵崩,怎么劝也不行,只有他气消了才算完。
并不是他的命运不济,而是他过分固执。那时,宫里头正值一批年迈的太监出宫,临走,想卖掉自己的名字钱,可他偏偏不买。“俺不买,俺没钱!买不买的也一样活着,花那冤钱干嘛?”
别人再怎么劝他也不听,到头来他还是一名“黑太监”。
“你吃亏,就亏在这个狗脾气上了。”孙耀庭对他直率而言。
“现如今,还没改,也就这样啦。有嘛想头?”他倒也没有过高的盼头儿:“住这庙里头,算养老送终得喽。”
“您回家这辰子,干嘛来着?听说您老兄去了外国洋行?有这码子好事儿?”
“咳,还提那点寒碜事儿干嘛?起先,去了天津卫一家老圌毛子开的‘兴春兴’洋行,说白了,就是摘那点子洋毛。干一个月也没给俩钱儿,嘛洋行?扯臊!”
不提则罢,一提起这档子事儿,马德清立时变得火冒三丈。
“可也是,我琢磨着,你老兄要是混得挺好,为嘛还回庙?”
他虽然脾气不算好,可与孙耀庭并没什么过节。两人多年相安无事,处得还算融洽。
“哟,寿儿,老没见喽。”
“我前一阵子回家去了。”他进寺当天下午,又遇见了老乡池焕卿。两人许久不见,分外亲圌热。
“走,上屋里去。”池焕卿拽了他就走。
“这些日子没见,您老还是那么不见老呵。”在池爷屋里,两人扯起了闲话。
“呵,可甭说了,我这一辰子可老多喽。咳,人老了不中用啦。”池焕卿不住地叹息着。
池爷年轻时,在宫里头是个有名的“俏人儿”,削瘦的身材,帅极了。最可贵的是脾气随和,从不着急上火,遇事稳当。他虽然比孙耀庭大六七岁,可瞧上去却年轻得多。
“我命也不算错啦,一进宫就给隆裕太后当上了小太监,咳”他说了几句就不言语了。
“要说,是不错。我进宫那工夫,您老早就当‘回事’了。在咱老乡里,您老算是混得正经不错喽!”
“可眼眉前,落到了这一步儿,让人多糟心啊!”
一听便知,这个平时不急不慌的人,今儿个是悲从中来。当初,他在宫里当小太监和回事时,大把大把地赚圌钱,可谁知他的父亲是个有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