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是登莱二州的流民。这些来自登莱二州的真正流民对东岸人还是感恩戴德的,毕竟是东岸人将他们和家人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而他们也是率先理短发、响应东岸人政策的移民。如今看到新来的这帮家伙如此做派,立刻恼了,平日里经常对这些人言语相讥,后来又演化到了打斗,让负责治安的派出所烦不胜烦。直到后来打斗的规模越来越大,最大一次甚至发展到了数百人互殴,各项工作受到了严重影响,因此本地驻军也加入了镇压行列,他们将率先起衅的数十人通通发配到了黑水煤矿,这才平息了事态。但饶是如此,平日里双方之间的言语辱骂还是不时发生,让大家心烦意乱。
“部队训练得如何了?”裴钦问道。三个中队在这里集体整训,每月都会进行一次比试,排名最后的那个中队将负责清扫营区厕所、值勤放哨、劈柴烧火、洗衣做饭,总之憋屈得很,因此大家训练的热情还算高涨,毕竟都不想当最后一名不是。
“一团浆糊。”高萃环郁闷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以前俺们手下的那些孩儿们都被打散了分到别处去了。如今手头都给俺塞了一群什么人啊,说句话半天都没人听懂,真是气死人了!尤其是那十几个朝鲜人,笨得要死,一个挺矛直刺的动作半天也做不好,真是自己拿根绳吊死算了,要他们活着何用!”
裴钦叹了口气。那位莫大帅明显是信不过自己这些人啊,大部分新来投效的大顺官兵都被打散了原有建制,然后掺了一些沙子进来。不光如此,每次发军饷,都是由他们派来的什么参谋官依照名册,一一唱名发放到每个人的手中;并且他们还反复询问士兵们有无被军官恶意欺压,有无实际困难需要解决等等。再加上每日不断进行的思想政治学习(主要是满清贵族、明廷士绅的黑材料),裴钦也觉得再这么搞下去,这支部队迟早会跟大顺、大明啥的脱离关系,从而变成东岸人牢牢掌控着的部队。
不过说实话,裴钦对东岸人搞的那些政治学习也挺感兴趣的,第一次参加的时候听他们讲大明农民起义的起因和过程,他甚至有一种振聋发聩的感觉。他以前造反的时候,只是隐隐觉得这个世道不对,贪官太多、土豪劣绅更多,他们将粮食屯起来,不给百姓活路,因此必须打倒他们吃大户。不过他却对百姓为什么没饭吃、赋税为何一天天变重、士绅如何转嫁义务到百姓身上、朝廷为什么拿不出钱来赈灾等等不是很清楚,经过这些天来的学习,他的脑海中渐渐有了一个粗略的印象,才知道大明这个世道确实是烂透了,已经到了不得不打破重建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