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永宁坊门外靠墙坐着一个人,白色的衫子,苍白的脸,乌鸦鸦的头发,惨白的唇,紧闭的眼。
两条长腿大喇喇地在那长伸着,旁边一只藤箱,一只瓦罐,再添一只碗就可以要饭了。
杜清檀示意车夫:“就在这下车,回去罢。”
她走下去,蹲在独孤不求身边喊他:“独孤?你怎会在此?”
独孤不求没吱声。
她又喊了几声,他还是没动静,便想着这人怕是晕倒了,于是伸手去探额头。
不想还没碰到人,独孤不求便闪电般扣住了她的脉门。
浓密的睫毛下透着凶狠的光,仿佛下一刻就要出手伤人。
“是我。”杜清檀倒也不慌张,“你怎会在这里?”
“杜清檀。”独孤不求骤然松手,靠在坊墙上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我被赶出来了。”
“???”杜清檀以为自己听错了。
中午时分,她才看到他被一屋子的美貌婢女众星捧月地端着,武鹏举为了他跑进跑出,当作座上宾亲兄弟。
这才隔了两个时辰,他就被赶出来了?!
怕是戏都没这么好演。
“不是,谁把您撵出来的啊?”
采蓝怀着同样的疑问,孜孜不求地追问。
“谁这么狠心?能把一个不能挪动的伤患赶出来?还是人吗?”
“要不然,独孤公子,是不是您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得罪了武公子?”
“您……那些婢女确实挺美的,会不会是您开玩笑过了头?”
独孤不求翻着死鱼眼,面无表情地瞪着采蓝,说道:“杜五娘,管好你家婢女。”
杜清檀忙让采蓝退后,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独孤不求差点跳起来,然而不能,只好反指着自己苦笑。
“我打算怎么办?我打算骑着我那老秃驴慢慢走回洛阳去,走不动了就随便找个地方挖个坑躺下去,把自己埋了。”
这是在说气话呢。
杜清檀明了,他来这里,应是来投奔她的。
也行,安置个病患,不是什么大事儿。
采蓝忍不住探着脖子问:“独孤公子,您这都动不了啦,还能挖坑把自个儿埋了?”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独孤不求很暴躁,眼神凶得能杀人。
采蓝缩回脖子,小声嘟囔:“这就要靠我伺候了,还敢这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