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播流言,说皇帝有夺位之心。年轻的皇帝逐渐对自己的皇叔产生了戒心,这位皇叔不得已退出朝堂,远避他乡。后来,雷电劈开了金匮,皇帝看到了那篇册文,才知道自己误解了皇叔,将他迎回朝中。这位皇叔,被后人称为圣德公,列为人臣楷模。”
“第二个故事,说的是一位权臣。这位权臣家世显贵,族中多为声色犬马之辈,惟独他为人谦恭,礼贤下士。好家世加上好名声,他的官越做越大,名声也越来越响亮,逐渐被称为当代圣德公。后来,他大权在握,开始排除异己,诛杀政敌,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放过。终有一日,他篡位了。”
故事说到这里,灵玉停下来喝了口茶,问方明章:“有何感想?”
方明章认真地想了一会儿,道:“有些人,你所看到的,未必是他的真面目。倘若那位皇叔的祷告册文未被发现,也许人们记得的,就是他野心勃勃,欲篡幼主之位。而那位权臣,要是早些故去,恐怕又是一位圣德公,为世人所赞颂。”
说完,方明章困惑地问:“师父,您想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吗?”
灵玉轻笑着摇头:“为师只是想说这两个故事而已。”
方明章当了她几十年的徒弟,清楚灵玉的性格,知道她这里不会有标准答案,便又仔细思索了一会儿,继续道:“依徒儿所见,这两位之前的名声未必是假的。就算初时,皇叔的祷天册文为真心,后来见新帝年幼,说不定也起过取而代之的念头。至于那位权臣,初时谦恭,后来篡位,也不是不可能。说不定掌权之后,慢慢生了权欲。”
灵玉含笑道:“今日讲道到此为止,你慢慢体会吧。”
方明章没有任何怀疑,起身施礼离去。
他知道灵玉的习惯,有时兴起,会讲上大半天,没什么兴致,就随便讲两句,两者都很正常。
等到方明章离开,灵玉慢悠悠饮了口茶,问那位青年:“孝玉,你觉得呢?”
这名青年,正是程孝玉。当年莲台之会结束不久,他就晋阶圆满了,四十多年过去,还未结婴。
程孝玉睁开眼,抬起头:“在师姐心中,我到底是那位皇叔,还是那位权臣?”
“我怎么知道?”灵玉给了个非常标准的答案,“重要的是,在你自己心中,你是谁?”
程孝玉沉默了许久,道:“师姐觉得,我也不曾看清过自己吗?”
灵玉长叹一声,眺望着远处的青山碧水:“孝玉,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情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