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像和尚打坐样地盘坐在那里听经。当经声止了,它还没有离开,那神情专一的样子像是在参禅。
当一只青蛙从身边跳过,它心绪不乱;当一只蚱蜢在眼前栖歇,它秋毫无犯。要是往常,它有可能啄食了青蛙和蚱蜢,可是现在一份慈悲喜舍的善念让它怜惜它们的生命。它坚信听经悟道可以脱离畜生苦海。
几个时辰后,正值晌午,它依然盘坐在露天垂直的阳光下,没有一点阴影,满身洁白的它,神圣得像一朵入定的睡莲。
那藏在洞穴里的黄鼠狼一直觊觎着白鹅。现在它爬出来,穿过树丛荆棘悄然走近白鹅,它没有把握征服白鹅,所以把脚步放得很慢,担心白鹅偶尔掉过头,用修长的扁喙啄它,用沉重的脚趾踢它。可是它走近一步两步,直至来到白鹅身边,白鹅还是毫不经意,仿佛没有任何东西来过一样,目光仍旧注视着寺院。
黄鼠狼张开嘴拭探性衔了一下白鹅的羽毛,这算是挑衅,可是白鹅仍不反抗,为什么兵临城下白鹅还不加以防御?黄鼠狼百思不得其解,它便动嘴咬白鹅的脖子,白鹅没有叫,也没有反抗。
可是有谁知道,白鹅是要把自己的肉身奉献给这只黄鼠狼。它咋变得这么高尚呢?这是因为它听经悟道了,即将了脱生死。它的举动感动了菩萨,这一刻黄鼠狼撕咬它的肉身,已经不感觉痛了,它的灵魂倏忽出窍,观音菩萨正踏上莲花圣垫驾五彩祥云,来迎接它往生佛国净土。
李贵在刘端平家把老鸹婆烧水搴毛煨汤吃了不久,偶尔从后山走过,那丛丛葱绿的马尾松,又让他想起山林里那棵松树上的老鸹窠,正沉湎在捉雏鸦的意念玩趣中,突然“呱”的一声,天空中像降下了一个锥子,朝他的脑顶沉重地锥了一下,他尚未缓过神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令他本能地扬起两手合抱脑袋,上面冒出了粘乎乎的东西,他感觉是血,没有看,却发现刚才袭击他的是一只乌鸦,正“呼”地跃上天空,朝远处的山林飞去。
他再摸着头顶,那粘乎乎的东西浸透了发丝,从额前顺着脸颊流下来,那是一股散发着淡淡腥味的鲜血。那老鸹婆不是被猎杀了么?哦,对了,一定是公老鸹来寻仇报复。
李贵用双手按住头顶,却止不住泉眼一样外冒的血水,他走过村子,浑身都被血水沾染,简直像个血人。
一个老汉见了,忙从家里拿出“老虎菇”——一种蘑菇状的止血粉罨在他头顶的伤口,终于终住了血。那是很疼的,李贵号啕大哭,边哭边咒,我一定要打死那只伤人的老鸹。
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