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以是遍地金英,彩袖采摘了不少,说要多弄一些回去,为喜欢金英香气的沐春制成香料。
沐春伫立在微凉的夜风中,看着遍地的金黄,忽的叹吟曰:“昨日登高罢,今朝更举觞。菊花何太苦,遭此两重阳?“
吟诵完后,对采摘得不亦乐乎的彩袖道:“算了,我又何必再添一重阳!“
沐春语闭,失去了赏花的性质,对彩袖道一句:“咱们回去吧!“
结果她还未转身,背后忽的传来拍手的声音:“郡主真乃惜花之人。“
沐春回首视之,见是真王李继嵩,便上前施礼问安。
李继嵩笑看遍地金灿灿的黄菊道:“郡主可曾听闻,这黄花宁抱香死于枝头,也不肯随北风轻舞,就如同宁死不屈的君子一般。本王心想,若是天子,应该非常心爱此花,就如钟爱宁死不事二主的忠臣一般。像是本王,就十分钟爱这黄花。“
李继嵩言语大逆不道,说完觑视沐春神情,沐春心中略有惊愕,没想到,真王李继嵩在她面前,竟然这般不知忌讳。
显然,他已经不打算隐藏自己的野心了。
是什么,令真王李继嵩这般无所顾忌了?
沐春不愿与真王李继嵩深交,斟酌后方道:“臣女一阶女流,虽不懂忠臣事君之道,但猜想真王所言,应与烈女不侍二夫意同。“
李继嵩听完大笑道:“郡主所言甚是。但是本王却觉得,君子应审时度势,不应学黄花抱恨而终。郡主,你说本王说的可对否?“
李继嵩此言,有威胁之意,沐春自作不知:“王爷言词深奥,臣女学识浅薄,懵懂不知,请王爷见谅。“
李继嵩嘴角浮现一丝狞笑:“本王之前一直被禁真王府时,听闻了一件事情。二皇兄曾将你的婢女玉钟抓入刑部审问,说她与围场行刺我三皇兄有关。“
彩袖在一旁闻听此言,立刻进入警戒状态,沐春表情淡定从容的回道:“确有此事。只不过,是误会一场。“
“是误会就好。如今郡主已与我二皇兄定亲,若是被传出这样的事情,人们会以为你们二人联手,设计了三皇兄,那就不好了!“
“守王爷曾经是有年少轻狂时,但绝不会做出这般残害手足的事情,请真王莫要误会,与人乱说,伤了兄弟之间的和气就不好了!且若是被些小人在圣上面前乱嚼舌根,以为是真王爷搬弄是非,那恐真王又要受那禁闭之苦!“
李继嵩闻言笑了,赞赏的看着沐春,眼神像是发现了一只特别欢快肥兔子的野狼一般。
“郡主喜爱黄花,不如本王让人将这些黄花移到郡主宫中,你看如何?“
沐春婉拒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臣女向来多愁善感,不愿见败落时的满地残红!“
李继嵩笑看沐春道:“花开花谢长如此,来年,不又是遍地金黄!“
沐春回了李继嵩一句“人来人去,自是不同“,便向李继嵩施礼告辞。
李继嵩凝视沐春远去背影,笑得十分阴森。
彩袖扶着沐春,十分担忧道:“郡主,奴婢看真王比守王还要疯,此人不能继续留着了。不如,咱们也用当年三公案那一计怎么样?“
沐春摇头:“真王府养了不少私兵,固若金汤,需从里面瓦解才行。“
真王李继嵩太危险了,即使现在不能斩草除根,也要将他翅膀折断,困在笼子里面,否则,定会伤人!
沐春加快了脚步,匆匆回到华仙苑,便命人唤来玉钟。
玉钟见沐春与彩袖神色不对,便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彩袖将遇到真王李继嵩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说是觉得,真王可能发现是她们在围场救走了晋王李继元!
玉钟闻言,蹙眉道:“那此人,便不能留了!“
“真王府上的事情,你查得如何?“
“果真如外面疯传一般,真王妃十分善妒,真王府并无妾室,几名通房丫头都被折磨得不行,地位比普通丫环还不如!“
说到这里,玉钟停顿一下,然后看向彩袖。
沐春见她这般,便问:“可还有其他事情?“
玉钟回道:“永王爷前些时日,派人北上,去寻找明王,查到了一些消息。“
彩袖闻言,欲离去,沐春却是把她叫住:“留下来一起听听吧!给自己的心,一个答案。“
彩袖默不作声,站着未动,玉钟便继续道:“永王的人递回来消息,道晋王也派人去了北边,但是两边的人,还是未能找到明王。不过,他们打探到了一些消息,明王的失踪,与契丹有关,且真王李继嵩,似乎也参与到了其中。“
沐春闻言,凝眉不语,半晌后,悠悠开口道:
“既然如此,就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通知永王,动手吧!“
庄宗将中秋宫筵,延迟到了八月末。
八月十八当日,沐春前往瑶光殿,邀邓充容一起去宫乐司监看排舞近况,请其对乐曲做一些指导,给一点儿建议!
结果,她扑了一个空,下人告诉她,邓充容去了徽猷殿,找夏昭容说话去了,沐春便只好折返,前往徽猷殿。
自从吴贤妃去世后,偌大的徽猷殿,就只剩下夏昭容一人居住。
前一阵子,刘皇后施行节俭政策,宫中减少了不少下人,这令大部分殿室空虚的徽猷殿,变得更加的空旷。
有些小的杂院内,长期无人打理,杂草都长得老高。
前一阵子,有人听到正殿那边晚上有古怪的声音,前去查看,结果竟然看到了脏东西,便有人说是吴贤妃的鬼魂,舍不得离开皇宫,在此徘徊逗留,就更没有人敢去正殿那边了。
徽猷殿正殿大门紧闭,沐春由彩袖扶着走的是侧殿大门,一跨进殿门,迎面顿迎一阵荒凉感觉!
曹太后还在世时,于寿宴上,提拔了夏昭容等人,令宫中嫔妃出现四角鼎力的状态。
结果,吴贤妃病逝,曹太后也殂落,夏昭容的依靠没了,想要依附韩惠妃,结果最后也是落空,还险些受牵连、吃瓜捞。
韩淑妃因夏昭容当初在韩惠妃身前说的那些夸赞光王李继尘的话,心有间隙,而刘皇后因为夏昭容与韩惠妃曾经交好过,疑心于她,不愿亲近。
因此,夏昭容在宫中处于十分尴尬的境界,完全就是姥姥不疼,娘亲不爱,没少受人白眼儿。